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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那麼,相互參照之下,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陸子周飲盡杯中之酒,感慨萬千地說道;“依我看來,當年武威上將之死,武威軍之敗當是由當今宣華天子、齊魯士族還有流寇一起促成的。”

私語

河北匪寇初起之時,當今宣華皇帝剛剛登基一年。她初登帝位,權威尚且不足,最有本事、最有資格輔佐她的攝政王——她的兄長趙王——偏又跑去河北造她的反了。於是,朝堂之上皇帝受制於士族外戚也是在所難免之事。為了擺脫士族的控制,皇帝便和當時剛剛平了趙王的叛亂,尚且留在河北的武威上將軍狄桂華合作,意欲借流寇來打擊朝廷中勢力最大的山東士族。方法很簡單,驅寇入山東劫掠屠戮齊魯士族。傾巢之下無完卵,只要山東士族的根基被斬斷了,他們在朝堂之上的勢力也就會隨之蕩然無存。

正是由於和皇帝有此默契,狄桂華在主持平寇之時方才不顧天下士族之千夫所指,幾乎是一意孤行地選擇了“驅寇入齊,圍而不殲”的策略。可以說,狄桂華將這一策略幾乎實行得完美無缺。她將十幾萬流在齊魯之地圍了整整七個多月,山東士族也確實為此也折損甚巨。

如果這種情況能繼續堅持一年,或著半年,甚至哪怕只有三個月,皇帝或許就能達到她的目的,將山東士族的勢力連根拔除,從而徹底終結“帝與士族”共天下的局面。而至於宣華皇帝本人,也一定會作為大鄭歷史上第一位完全意義上君臨天下的偉大君主而名垂史冊。然而,以後的事實明白無誤地告訴了世人——這是不可能的——這一無情的事實。

無論作為皇帝的宣華還是作為武威上將軍的狄桂華,這兩個女人都未免太高估了她們自己,也未免太低估了作為他們敵手的山東士族。在大鄭這塊土壤上,帝王的權威與士族的利益都是至高無上的、決不可冒犯的。它們纏繞在一起形成了似乎永遠也顛覆不了的傳統。以一己之力與這種傳統相對抗,是絕對不會有好結果的。所以,僵持了七個月後,宣華皇帝終究不能不頒下詔命,令狄桂華出擊。而狄桂華也終究不得不遵旨而行,出兵平寇。

皇帝和狄桂華的計較自然是黯然收場了,而那些吃了頗多苦頭的山東士族們,卻也不一定便願意就此善罷甘休。或許他們還沒有辦法和皇帝作對,但很明顯,他們絕不打算放過直接披掛上陣的狄桂華。

狄桂華名震天下威望甚重,不是想殺就殺得了的。所以,做一點小小的手腳,讓她因戰敗而死,可謂上策。狄桂華平生攻無不取,戰無不勝,從未有過敗績,怎麼能讓他戰敗呢?什麼樣的流寇有這等本事呢?說不得只好幫他們一幫。

讓我們來想象一下——作為根深葉茂,且有協助武威軍平寇之責的山東士族們來說,得知狄桂華的作戰計劃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而勾結流寇——尤其是已經被逼入死地的流寇——似乎更沒有什麼困難。士族所要的是殺死狄桂華洩憤並將流寇趕出山東,而流寇所要的是突出包圍保住性命,那麼只要流寇允諾不再為禍齊魯士族,士族與流寇也就可以毫無障礙地勾結在一起了。

從祈、沭河谷之戰的情況看,應該是士族以計策調開了合圍的一路人馬,再將這一訊息和狄桂華的詳細方略傳給匪寇,使匪寇可以輕易突圍。並且他們一定事先在青口布下了決堤之人,待匪寇剛一突圍,便行決堤,既令武威軍慘敗,又可將責任推到流寇身上。接下來就是朝堂上的爭鬥了,詳細情形如何,外人不得而知。看起來彷彿是皇帝最終也保不住狄桂華的性命罷了。

“這些事情,就算旁人不清楚,身在局中的林天笑也一定不久就想通了,所以他才憤而作了流寇,專門去和害死狄桂華的山東貴族和極沒有擔當的朝廷作對!”陸子周以一句微微地嘆息結束了他長篇大論的推斷臆想,將趴在几案上直打瞌睡的趙瑟拎了過來(我估摸著大家也正打瞌睡),捧著她一頓一頓的頭說道:“我說完了,現在該你講了。”

趙瑟晃動著昏昏欲睡的臻首,勉強睜開眼睛,嘟著嘴巴說了一句“你把我要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便順勢把頭靠在陸子周的肩上,接著打她的盹兒。

也難怪趙瑟犯困。趕了一天的路,又抓了半夜的賊,她早就累了。只不過想著以前都是陸子周指點她,這回終於她也能指點陸子周了,心中大是得意,故而才精神百倍。可後來陸子周林林總總地說了一氣,雖然紛亂繁雜,繞得人頭暈,但趙瑟卻知道他實際都猜對了,心中頓時大是無趣,連唯一樁陸子周不知曉的事她也懶得說了。她眼看著自己滿腔的“聰明才智”遇見了陸子周,就好似烈火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