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炮笑了:“大哥你又罵我了,你幫我這麼大忙,我能讓你睡澡堂子?走,咱先按摩去。”
劉漢東有些猶豫:“不好吧。”
山炮笑道:“好得很,去了你就知道了,正規按摩。”
結了帳,兩人走在鐵渣街的夜路上,普通店鋪都關門上板了,只剩下“夫妻保健”和“十元休閒”的招牌亮著曖昧的紅燈。
山炮很熟門熟路的推開一家十元休閒小發廊的門,兩個穿黑色緊身一步裙的老孃們正叼著煙看甄嬛傳呢,聽見有人進來急忙起身招呼:“大哥來了,坐吧。”
“梅姐呢?”山炮問道。
“來了來了。”後面過來一個娘們,風騷無比道:“喲,這不是屠老闆麼,有個把星期沒來了,是不是有別的相好的了?”
山炮道:“別瞎說,我是正派人,那啥,晚上沒地方住了,借你地兒睡一夜。”
梅姐從山炮兜裡摸出蘇煙來叼上,道:“你媳婦把你打出來了?光借地兒,還借別的不?”
另兩個老孃們衝劉漢東拋著媚眼,搔首弄姿。
山炮道:“過來我給你說點事。”將梅姐拉到一旁,擠眉弄眼說了一會兒。
梅姐道:“行,借你住一晚,要不要加被?”
山炮道:“加毛,先把我大哥伺候好了。”
梅姐進了後院,過了一分鐘才出來,衝劉漢東一勾手:“帥哥,這邊來。”
劉漢東看看山炮,這陣仗他不是沒經過,在部隊沒少半夜往外跑,不過這地方怎麼看怎麼不乾淨啊。
山炮道:“在這將就一夜吧,反正也沒地方去了。”
梅姐生拉硬拽,將劉漢東拉到了後面,這也是村民自建的出租屋,前面臨街的是門面,後面隔了院子是小姐們的臥室,梅姐將劉漢東推進了一間屋。
屋裡陳設簡單,只有床、桌椅,收拾的很乾淨,牆上貼著周杰倫的海報,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怯生生站在床邊,低著頭不敢看劉漢東。
劉漢東有些尷尬,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山炮為了感謝自己,安排了陪床的人。
“大哥,洗洗吧,我洗過了,”女孩身旁的凳子上有一盆水,裡面大概加了消毒液之類的東西,有些味道,是辦事之前洗下面用的。
“水是乾淨的,我沒用這個盆。”女孩見劉漢東不動,又說了一句。
劉漢東打量著她,女孩很瘦,沒什麼身材可言,低著頭,能看見長長的睫毛在顫抖。
“你叫什麼名字?”劉漢東問。
“浣溪。”女孩聲音很低,有些沙啞。
“怎麼寫的?”劉漢東問。
“浣溪沙的那個浣溪。”
“嗯?”
“就是詞牌名。”
“你姓什麼?”劉漢東很疑惑,一個髮廊小姐居然知道浣溪沙的詞牌名。
“藍,藍色的藍。”
“藍浣溪,很美的名字,你會背浣溪沙的詞麼?”劉漢東搬了把椅子坐下。
“比較有名的是晏殊和蘇軾的詞,你想聽哪一個?”女孩的聲音似乎平靜了一些。
“我更喜歡辛棄疾,你會麼?”
“浣溪沙。常山道中即事,北隴田高踏水頻,西溪禾早已嘗新,隔牆沽酒煮纖鱗,忽有微涼何處雨,更無留影霎時雲,賣瓜聲過竹邊村。”
女孩的聲音婉轉清脆,平仄掌握的很好,背詞的時候,似乎突然換了一個人一般,像課堂上背書的高中女生,像父親面前拿著宋詞三百首的乖乖女兒。
隔壁傳來山炮和梅姐的啪啪聲,浣溪又端起了水盆,羞澀道:“大哥,要不我幫你洗洗。”
第二十八章 浣溪沙
劉漢東將水盆接過來,重新放到地上,道:“不用了,我不好這一口。”
浣溪咬了咬嘴唇,說:“大哥,別嫌棄我,我是乾淨的,今天頭回接客。”
劉漢東有些震驚,說:“好好的為什麼要幹這個?你是不是被人強迫的,我帶你出去報警。”
浣溪急忙道:“不是不是,我是自願的,梅姐是好人。”
劉漢東皺眉道:“你還是個學生吧,家裡是不是有事兒,怎麼幹起這個了?”
浣溪的眼圈忽然紅了,低著頭說:“我是高中生,沒考上大學,媽媽在床上癱了十年了,爸爸也得了重病,住不起醫院,還有個弟弟上高一,我不出來掙錢,家就完了。”
劉漢東說:“乾點別的不行麼,非得幹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