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他看著人的眼神,也會讓你覺得本初又純真。長天提過,這是“天人合一”之境。乃是上體天心、下察人運、明悟世道、心澄若鏡的體現,泱泱眾生中,也沒幾個人能做到這一點。
更重要的是。巴蛇森林對其他宗派的妖怪來說可是禁區,生長之力的存在隔絕了所有不打算加入隱流的妖怪的窺伺。就算汨羅得了老府主的傳承,已是合道大圓滿境界,也不能直接到森林裡來找她。可是言先生進出如入無人之境,意態瀟灑,似乎根本不把這生長之力對妖怪的束縛放在眼裡,這又是什麼原因呢?
奇異地,她就覺得言先生對她沒有半點惡意。這人每次出現都有原因,這一回又為什麼來找她?
她將言先生迎回了自己的住處。奉上靈茶一盞,兩人聊了一會兒跟著雲虎商隊走商時的趣聞,談笑晏晏。
過了好一陣子,室內突然沉寂下來,她才抬指敲著桌面,輕輕道:“言先生,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
言先生垂下眼:“不過是雲遊到此,順便一訪罷了。”
她笑了笑:“哦?這麼說,你不是專程來找我的?”
言先生沉默了一會兒。才冒出一句話:“他……還沒出關麼?”
她心頭劇震,力道沒控制好,差點一指頭在桌上戳個大洞出來:“他。哪個他?”心裡卻清清楚楚地知道,言先生問的是長天。
尼瑪,神魔獄的秘密從何時起這麼不值錢了,公輸昭知道,言先生也知道?並且公輸昭知道還情有可原,畢竟他是陰九幽的分身之一,對神魔獄比她還了解。可是言先生呢,他不就是一路人甲麼?
何況,長天閉關這事。除了她和身邊的幾個小夥伴之外,再也沒人知道了啊。言先生從哪裡能獲知這個秘密?
她心念急轉,第一個念頭是殺人滅口。第二個念頭是毀屍滅跡。可是言先生看起來深不可測的樣子,她現在只有一個人,若招呼塗盡和七仔過來,再加幾十個隱衛,能拿得下他麼?嗯,感覺還是有點兒懸啊。
言先生不說話了,不過他的眼神瞭然中還帶著三分笑意。她又按捺下心中暴走的衝動,冷冷道:“你怎麼知道?你認識他?”
言先生居然點了點頭:“我和神君,本是舊識。”
這一句話,就得到她的駭然相顧。長天本身就是個史前大妖怪,能和他成為“舊識”的傢伙,少說也活了三萬歲吧?並且言先生似乎還嫌這個訊息不夠勁爆,添油加醋地說了句:“其實,我的年紀比撼天神君還要再大些。”
感謝真一訣,感謝見微知著心法,感謝長天成日價的耳提面命,她的神經粗比鋼絲,經歷了最初的震驚之後,居然神速地平復下來。她嘴角抽了抽:“請問,你到底是?”她現在面對的,是一個史前老妖怪吧?也就是說,她自己再加上塗盡和七仔,以及琅琊和鶴門主一同出手,也沒用了是吧?
言先生又露出了那個溫和的、風度翩翩的微笑,然後說:“我餓了。”
“……”屋外冷風吹過,捲起一陣落葉,她覺得自己瞬間石化。
言先生的表情認真,居然不是在開玩笑。
她的肩膀垮了下來。對方不像個會無緣無故行事的人,礙於隱流裡的伙食實在太差,她還是到林中打了兩隻竹雞,又到河裡撿了一點田螺,這才快手快腳地收拾起來。
小半個時辰後,兩隻檸檬烤雞,一盤子蔥姜炒田螺,還有她原本就醃好的酒漬飛梭蟹,再配上小半盆香草焗白殼蝸牛,隆重上桌。言先生挾了一筷子嚐了嚐,才讚歎道:“寧姑娘的手藝,比起在商隊時又有飛躍,看來修為境界的提升,對你廚藝竟有幫助。”隨後就開始風捲殘雲起來,他吃飯的樣子雖然斯文,速度卻著實不慢,寧小閒只給他添了兩三回酒,桌上的菜餚就見了底。
她放下酒壺,皮笑肉不笑道:“不要故弄玄虛了,有話快說罷。”這人看起來也沒甚惡意,只是吞吞吐吐的模樣太討人厭。
言先生緩緩道:“倒不是我故弄玄虛,只是我這一族雖然喜歡行走世間,體察世情,卻不能隨便對人開口言說,除非受過人的恩惠。若無你現在這一飯之惠,我也不能開口對你說的。”
她恍然:“難怪在商隊的時候,你替張生攔下了熊妖的攻擊。後面其他人再遇傷,你就不聞不問了。”
她說得太直白,言先生的面上居然微微一紅,輕咳一聲:“他早年施惠與我,理當報答。不過那一次抵抗之後,恩義已清,再不相干。”
寧小閒斜睨了他一眼:“你到底是什麼妖怪?”
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