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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鎮上的酒樓中盜了兩罈美酒,在無人處喝了個痛快。尋思:“據聞丐幫的總舵是在河南洛陽,這便該往東南,去尋那丐幫幫主了。先得換套衣服,易容一下。雖然南朝的武林人士之中,只有我當ri饒了xing命的二人識得我相貌,但總歸還是改扮一下得好。”又是又到鎮上一家衣鋪之中,找了身漢人衣衫穿上,再用毛筆將臉上塗黑,滿臉扎髯也用刀子剃了,只契丹人髮式特異,難以挽成漢人髮髻,微一沉吟,索xing連頭髮也剃光了。對鏡一照,已變成了一個魁梧雄壯的漢人大漢,且頭頂光亮,臉上黝黑,不禁有些好笑,心知此時模樣,便妻子復生,一時也未必能認出自己。當下將剃下來的頭髮鬍鬚用原來的破衣包了,捲成一團,越牆而出。

來到郊外,生著了火,將破衣團投入火中,望著熊熊火光,心下頓感一陣輕鬆。此時天sè將明,他倚樹小憩片刻,又來到鎮上。走進一家飯店,用漢語道:“店伴,我要二十斤酒、三斤牛肉、十個饅頭。”

那店伴一怔,隨即現出十分怪異的神sè。蕭遠山只道他驚奇自己要這麼多酒,不禁一笑。他自小便愛酒,且酒量極宏,雖然昨晚剛喝了兩壇,這時卻忍不住又想喝了。見那店伴只向自己左瞧右瞧,卻不去取酒,哈哈大笑,突然瞪眼喝道:“你快上酒!說不定還得再來十斤!”那店伴一驚,趕忙上了酒,走開幾步,忽然回頭笑道:“客官,您仙鄉何處啊?瞧您不像本地人。”

蕭遠山眼睛一瞪,不怒自威。那店伴又是一驚,忙回過了頭,招呼別的客人去了。蕭遠山哈哈一笑,倒了碗酒一口喝乾,心想:“這店伴多事的緊。”夾了塊牛肉吃了。突然心中一動,心道:“啊呦,不好!我一口契丹音調的漢話,在中原如何行走?這店伴所以奇怪,又問我是哪裡人,自是因此緣故了。嗯,我東行路上,少說多聽,留心學漢人說話便了。”雖有了主意,但心下總有些不安,飯也不大有心情吃了,只喝幹了二十斤酒,會鈔出店,只聽得那店伴在身後小聲嘀咕:“我幹了十幾年這行當,南音北調的客人見得多了,可還沒聽過這等口音,奇怪奇怪……”

蕭遠山來到街上,但見人來人往,吆喝叫賣之聲不絕於耳。山西話甚易聽懂,可是要學其腔調,自非片刻間所能。他沉吟片刻,打定主意:“報仇之事何等重大?可不能急於求成,因小失大。我便再熬得一兩個月,又有何妨?”當下出得鎮來,來到鄉間的一家農戶門前。他將衣服撕得稀爛,再塗滿爛泥,又將左眼眶一拳打腫,然後敲門拜會。

那戶人家中只一對老年夫妻,兒子和兒媳在外經商,老兩口靠打柴為生。蕭遠山自稱是本地人氏,幼小時全家被遼兵所殺,自己被擄至北邊為奴,ri前拼命逃將回來,無以為生,更連家鄉話也不會說了,想暫時借寄一段時間,再謀生計。那對老夫婦甚是好心,當下答允,還殺雞設酒的款待。自此蕭遠山每ri跟隨那老漢上山打柴,更跟著二老學說漢話。難得是那老漢年輕時還讀過幾年書,蕭遠山便又刻苦學習漢文。他武學上天賦極高,文字上卻資質平平,學來甚感艱難,但為了報仇,便也不覺其苦。他打柴所得,一分不留,酒資也不要,只每ri吃飽了飯,出力幹活。

相處ri久,老兩口見蕭遠山忠厚踏實,力氣更似永遠使不完似的,往往一個人幹六七個人的活,不由得對他好生看重,更拿他當親生兒子般看待。原來二老的兒子兒媳雖說是在外經商,其實是因邊地不平,出外另謀家園去的,只因二老留戀故鄉,不願離去,這才在這邊關之地苦度清寒。兩位老人的兒子兒媳常年不歸,自不免老年寂寞,更常自為兒媳擔憂牽掛。這些ri子蕭遠山與之共居,二老便頗覺天倫之樂。蕭遠山父母早亡,也不免甚有溫馨之感。只是常常想:“兩位老人雖常年見不到兒子,但還可兒子擔憂牽掛,我的兒子卻幼年夭折,便想為他擔憂牽掛也不可得了。”心酸之餘,不由得便是一陣憤恨。

如此一月有餘,蕭遠山每ri用心學話,一口山西鄉談已說得頗為流利,只是漢文艱深,造詣自尚極淺,但常用的漢字卻也識得差不多了。他報仇之念再難抑制,便於一天夜裡,悄然而去。他將身上的十幾輛銀子取出來放在桌上,盡數留給了二位善良的老人,那是他自姚全二丐處得來的。這些銀子,他來的第一天便要送給兩位老人,說這是從契丹人哪裡偷來的。但二老說什麼也不要,後來更說要他自己存起來,留著娶媳兒婦用。然而自己心裡很清楚,什麼家室天倫、留名青史,那都已成為過往雲煙,剩下的只是刻骨的仇恨、報仇的心,和不可磨滅的意志……自己就要走了,希望兩位老人家過得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