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先生的人品學識和成就,想向您請教呢。再說,您結識他,對事業發展準有好處!”
辛子安的臉沉了下來,嚴肅地說:“我除了建築,別的什麼都不懂,有什麼值得他來請教的?而且,在經過‘九一八’這些事情後,沈先生總不至於還認為,我們應該靠日本人來發展什麼事業吧?我倒想勸沈先生一句:別忘了自己是個中國人!”
這天沈天求回來得早,一進門就催促秀玉趕快弄晚飯。
草草吃過以後,他讓秀玉在廚房燉上一小鍋紅棗赤豆湯,就吩咐她:“帶小寶到樓上去吧,晚上我有客人,不叫你,別下來。”
“那,赤豆湯呢?”秀玉小聲問。
“不用你管,我自會端給客人吃的。”
秀玉不聲不響抱著小寶上樓去了。
天姿坐在客廳沙發上翻著報紙。天發向她看了兩眼,天姿知道哥哥也想請她迴避,但她偏坐著不動彈。
天求像想起了什麼,把一回家就擱在五斗櫃頂的一簍桔子拿下來,一個個放在桌上的大圓盤裡。他拿起一個桔子,遞給天姿說:“吃桔子吧。”
天姿想,這是你買來招待貴客的,連小寶也沒捨得給,現在倒來請我吃?
她擺了擺手說:“不吃,我怕牙酸。”
天求把桔子放回圓盤裡。見天姿仍毫無去意,終於憋不住了,問:“天姿,今晚你不出去?”
天姿放下報紙,也不回答天求的問話,故意慢吞吞地反問一句:“哥,今晚來什麼貴客?”
“哪是什麼貴客,是宋桂生,說來家裡隨便聊聊。”天求輕描淡寫地說。
天姿撒了撇嘴:“是他!你放心,即使本來我要在家的,現在也得避出去,免得見了他反胃。”
天求放心了,笑著指指她:“你呀,說話那麼尖刻,快趕上凡姝了。”
他慢慢走到沙發邊,在天姿身旁坐下,沉思著說:
“凡姝這副模樣,要說她從此再不見人,寧願大家以為她死了,我還真能理解。可為什麼藏了幾個月,又像幽靈似地重現了呢?”
“唉,她畢竟是個大活人麼!再說,伯父不是講了,是他一直在勸說凡姝,重新回到生活中來。”天姿的話裡充滿了對凡姝的同情。
天求嘴角一撇,一絲冷笑掛在唇邊:“伯父那是當然羅,他怎麼能讓凡姝不露面?哪怕這次凡姝真的被燒死,他也要想法重新變出個女兒來。”
這句隨口說出的話,使天求自己一驚。他的眼睛忽然睜大,眼珠兒骨碌碌地轉動著。
“你這話什麼意思?真會胡說八道。”天姿不滿地說。
但天求根本沒聽天姿在說些什麼,他一把抓住天姿的衣服說:
“哎,你說,這個凡姝會不會是伯父找來冒名頂替的?凡姝說不定真的燒死了?”
天姿憤怒了,她一把甩開天求抓著她衣袖的手,站起身來說:
“我真不明白你成天在轉些什麼腦筋!”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臉上燒傷得那麼嚴重,哪裡還有原來凡姝的一點兒影子!我看,要找個人來頂替,也不是辦不到。”天求越想越有道理。
被天求這麼肯定地一說,天姿也呆了呆。但她想了想,說:
“你算了吧。禮拜天的聚會上,吃過飯後,凡姝還和我聊起,她邀我在幻廬住了兩晚的事。那兩天說過的話,可只有我和她知道。你忘啦,我還聽她和你說到小時候的事,還有你倆瞞著大人偷偷打架時相互對罵的話,如果這個凡姝是假的,這些她怎麼會都曉得?再說,”天姿的口氣更加肯定,“還有辛子安,他和凡姝那麼相愛,凡姝要是冒名的,還能瞞得過他?”
天求不說話了,但還是那麼呆呆地坐著。天姿看看錶,快七點了。她說:“你那位貴客快要登門了吧,我可得告退了。”
她走到門邊,拿起掛在那兒的大衣,披在身上,出門去了。
宋桂生果然不久就到了。
天求馬上抖擻起精神,熱情地迎他進門。
自從辛子安毫無餘地回絕了天求要他會見三木弘的要求後,天求知道,這差不多等於斷送了他在三木會社的前途。然而,就在那次聚會上,他似乎又看到了一種新的希望。也許這對於他是更為關鍵更有價值的,能幫他達到最終的理想。如果這個理想實現,那麼,三木會社是否重用自己,可以根本不必考慮。而這理想是否能夠實現,就都押在今晚宋桂生這一寶上了。
兩人吃著桔子,天南海北地扯著宋桂生最近上演的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