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賭,輸帳欠條一大把,每年還得往天津鄉下帶個千兒八百的,要不,你那黃臉婆就會找了來。第三,”天求說到這裡,緊緊盯著宋桂生那漸漸變色的臉,“你在天津唱戲時,因為勾搭人家姨太太,被打傷了。這才換了藝名,逃到上海來。而且,你被傷的是下身,從此再也不能
第八章行人道,不能生育。“
就好像打足了氣的球被戳了幾個洞,宋桂生一下子軟了。雙膝一彎,頹然坐倒在沙發上。半晌,才悶悶地問出一句:
“這些,你,怎麼知道的?”
“哈哈,我自有來路。以前,你未免太小看我沈天求了吧!”天術故意賣關於閃爍其詞。
他原先對這幾條道聽途說而來的訊息是否全是事實,也吃不太準,現在看宋桂生這副灰溜溜被霜打了的樣子,才確信那是實情了,心中不免竊喜。
“不過,桂生,我們朋友一場,而且說不定將來還成了親戚,只要你夠意思,這些事兒我絕不會往外講。”他又話中有話地說。
“既然你知道這些,為什麼還要促成我和你堂妹的親事?”宋桂生想想不覺有點氣憤,也實在弄不明白,他在沙發上挺一挺身子,責問天求,“我要真和凡姝結婚,我那黃臉婆找來,你堂妹能答應?”
“那不怕,這事包在我身上,”天求拍拍胸脯,“我幫你弄一張離婚證書,黃臉婆再鬧也沒用。”
宋桂生已從剛才被揭穿秘密時的驚恐、頹唐中鎮定下來。他猜想,沈天求必定有什麼利害攸關的算計,才急著要把凡姝推銷給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妨用心探究一番。他不急不慢地說:
“我有那麼多不如辛子安的地方,讓凡姝和辛子安結婚有多好。即使辛子安實在不情願,也總能找到比我強的人做你妹夫麼。”
“桂生,凡姝是沈效轅的獨生女兒,你和她結婚,萬貫家產就落入你的手中。再說,她那麼醜,結婚後,你要出去尋花問柳,她也管不著。”天求說著把手搭到宋桂生肩上,“老兄,我這可全是為了你啊,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廣
宋桂生毫不客氣地把天求的手從自己肩上挪開,冷冷一笑:“沈先生,我也是場面上混混的人,你這種話只好去騙騙三歲的小孩子。”
他慢條斯理地在沙發上坐正,用手櫓了一下梳得溜光的分頭,操著他那京腔說:
“沈天求,今天你要是肯告訴我實話,說不定我還能同意與你合作。若是你一味想糊弄我,那我現在拔腿就走,從此咱們一刀兩斷。”
天求仔細掂量著宋桂生的話。他想,看來也只好對他露一點底兒了。根據他對宋桂生的瞭解,他有把握在明降一切後,宋桂生不可能抵禦得了眼前這塊“肥肉”的誘惑。至於他會不會把風聲走漏出去呢?估計也不會。宋桂生不是個笨人,如果把今晚的事兒走漏出去,那麼他自己的那些醜聞和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於是,天求鄭重地說:“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不過,今晚這話,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這還用關照嗎?沈哥,我宋桂生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還想到處跑碼頭吃這碗開口飯?”一聽天求願意說出實情,宋桂生一臉真摯地說。
天求便開始從沈家的遺產繼承法說起。
原來,沈家祖上有一個規定,所有的產業都只歸長子繼承,其他子女則可以分到一筆可觀的現金。據說,當年天求的高祖創下這份產業,並立下這個規矩。因為他看到不少富豪之家往往由於後代弟兄間的傾軋而使家業衰敗。所以他規定產業歸長子後,其他子女絕對不得插手。但是,如果長房裡沒有男性繼承人,那麼產業就應移交到二房,並依次類推。
沈效轅、沈效禹的父親沈廷休是長子,他繼承了產業後,又按規定傳給長子沈效轅。沈天求的父親沈效禹當然對沈氏宏泰產業無從染指,這使天求頗為不平。然而,可喜的是,沈效轅至今沒有兒子。伯母家勢力很大,伯母輾轉於病床多年,就是不許伯父討小,因此看來這輩子沈效轅不會再有“弄棒”的可能。
沈效轅只有一個寶貝女兒凡姝,如果凡姝將來生下男孩,而且男孩隨母親姓沈的話,產業仍可保留在沈效較這一房裡,但是倘若凡姝不育或只生女兒,那麼沈效轅死後就應將宏泰企業移交給二房沈效禹的兒子天求,何況沈天求已有了兒子小寶,不但繼承產業合理合法,而且實際上也就意味著宏泰將長期掌握在沈天求手中。
這是沈天求朝思暮想,暗暗算計過無數遍的理想方案,這是一個不費吹灰之力而獲得億萬家財的絕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