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接近李策的太子殿的地方;很多年前;李策正是在這裡長大;宓荷居也曾門庭若市的風光過;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裡就被層層封閉了起來;硃紅色的條幅封住了門;上面的薔薇標誌象徵著皇家的尊嚴。就此;這裡就再也沒有開啟過了。
一晃眼;已經六年多了。
楚喬輕輕的動了一動;微風吹過;她似乎有一點冷。
李策站起身來;錦繡鑲嵌的靴子踩在微微發潮的地板上;走到窗子邊將窗關好;然後又回到床邊。伸出修長的手指;一層一層的撩開青色的紗帳;女子的臉;漸漸的分明瞭起來。
長長的睫毛;嬌俏的鼻子;紅丹丹的嘴;玲瓏的耳朵;修長的頸……
他的手伸到女子的身前;似乎想為她拉高被子;可是外面的風雨突然大了起來;噼啪的打在窗楞上;月亮幽幽的;淡薄的光線落在楚喬鬢角烏黑的鬢髮上;透出黑亮而森冷的光澤;那般單薄;卻有隱隱有著冰冷的淡漠。
手指停在身前一寸;終於漸漸僵硬;最後凝固成一個停滯的姿勢。
月光寂靜;在他的身下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幽暗的;那般消瘦。
更鼓幽幽;這座山水如畫的卞唐帝都;連更聲都是以朱琴響奏;聽起來;那般清脆悅耳;好似淡淡風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亮升起;高掛;又再偏落;雨聲於漸漸消逝;男人終於收回凝固的目光;緩緩轉身;踏出了那座幽閉的宮門。暗紅色的錦繡衣衫拖曳過厚重的地面;像是蒼老的手翻過泛黃的書頁一般;一寸又一寸;記起了那麼多逝去的日子。
房門被開啟;孫棣抱著肩;靠在廊柱上;見他出來;突然抬頭輕輕一笑。
李策卻好似看不到他;只是徑直的往前走。
“殿下;玉裳館的玉書夫人來了兩次;聽說殿下淋了雨受了涼;特意準備了參湯在宮裡等著呢。”
李策並不答話;而是繼續往前走;好似沒有聽到一樣。
孫棣的聲音卻越發的輕快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道:“柳芙館的舞姬柳柳;特意遣了丫鬟來送了很多貴重的傷藥;說是給楚姑娘治傷所用。”
“唐染宮的唐夫人據說是去了南佛寺;要為殿下和楚姑娘祈福。其他幾宮的夫人們聽說之後也紛紛跟去了;現在南佛寺的大和尚們可能都沒有立足之地了;這些夫人們突然間一起向佛;真是一出勝景啊。”
“還有……”
夜風清涼;細雨也已經退了;兩人後面跟著大批的侍衛宮女;只是都遠遠的綴著;不敢跟上前來。
孫棣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哎呀一聲說道:“對了!何大人的女兒下午也進宮了;聽說了宮裡的事;毅然留在了四公主的寢殿內;說是要等殿下有空的時候前來請安。”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全無平日裡的懶散和不正經。
孫棣一笑;笑眯眯的說道:“屬下是想說;這麼多有意思的事;殿下難道就沒興趣去瞧瞧嗎?”
李策沒有說話;孫棣則眼梢一挑;笑著說道:“殿下;這可不像您吶。”
“我?”李策嘿嘿一笑;聲音裡卻全無一絲喜意:“我自己都快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樣了。”
孫棣哈哈一笑;好似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這樣喪氣的話;可不像是從殿下您的口中說出來的。”
“指拂萬千柔骨背;舌嘗八方點絳唇。我的太子殿下;您何嘗這樣神志恍惚;何曾這般失魂落魄呢?”
清風拂來;道路兩旁有大朵大朵被雨水澆的發黑的海棠;李策站在樹下;目光瞬時間變得十分悠遠。好似有掙扎;又好似很平靜;終於他轉過身來;面上頹意盡去;又恢復了那麼風流不羈的大唐太子的模樣;哈哈大笑一聲;朗聲說道:“說得對;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孫棣;傳所有的夫人舞姬;集體去太子殿侍寢;那些唸佛的也叫回來;趕明個把那佛堂拆了;重新建一座;就供奉……就供奉一尊歡喜佛;哈哈!”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孫棣默唸半晌;隨即笑道:“殿下;好詩才!”
李策大咧咧的一樂;絲毫不講廉恥的將別人的成果據為己有。
不消片刻;太子殿的方向就傳來了一陣歡騰的歌舞之聲;靡靡張揚;裙袖款擺;腰肢如水;酒香輕柔的飄蕩而去;傳向四面八方的清池水榭;女子嬌柔的歌舞順著水流纏綿流轉;橫跨整座宮殿;在每一個飛簷斗拱間飄逸搖動。
枝頭花蔓嫋;金樽酒不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