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無聲的滑落;滾過她尖尖的臉孔;滑過瘦瘦的下巴;冷風吹過來;像是薄薄的刀子;那麼疼。她牽著馬;緩緩的走。
過往的一切在眼前凌亂的飄散;那個偉岸高大的身軀終於轟然碎裂;碎成很多塊;輕飄飄的飛;像是輕盈的鵝毛。
突然間;午夜的大鐘被敲響;一群孩子猛然跑來;撞在她的身上;一個小女孩一下倒在地上;坐碎了手裡的彩燈;那是一隻小魚;做的不是很像;白色的;紅紅的眼睛;看起來倒像是兔子;肚子上畫了一個金元寶。孩子捧著壞了的燈開始哭;越哭越大聲;楚喬愣愣的停住腳步;然後蹲下身子;伸手為她抹眼淚;從懷裡掏出一定銀子就要塞給她。
就在這時;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突然傳來;守歲的時辰過了;家家戶戶都燃起了炮竹;孩子一愣;傻傻的忘記了哭泣;捂住耳朵興奮的大叫。
楚喬卻好似被隱形的巨人猛然打了一拳;臉上霎時間毫無血色。
“你若是敢死;我就追殺你到閻王殿去!記住沒有?”
男人轉過頭來;劍眉豎起;惡聲惡氣的呵斥。
她賭氣的揚頭:“你若是死了;我就放一百掛鞭炮;慶祝我再也不用念念不忘的記著要還你人情。”
炮竹聲越來越響;噼裡啪啦的連成一串;楚喬突然間淚如泉湧;那些潛藏在記憶裡被她努力壓制的畫面再一次如山洪般噴薄而出;撕心裂肺的疼痛瞬時間襲來;將她的冷靜和自持擊的灰飛煙滅。
“你……你怎麼啦?”
孩子被她嚇壞了;在鞭炮聲中大聲喊道:“你別哭了;我不用你賠還不行嗎?”
鞭炮聲漸大;楚喬終於再也忍耐不住;於熱鬧喜慶的街頭跪坐在地;捂住臉孔;放聲大哭。
薄霧漫過遠處的秋草;在清晨的陽光下灑下一片飄渺的雲氣;展翅的鳥兒低低的掠過河塘;足尖點過綠萍;撩起一片漣漪;青蔥馬背隱沒在茫茫青草之間;牧笛聲從遠處幽幽的傳來;悠揚的如同三春的柳枝。
如今已經入秋;一早一晚都很涼;回回的秋天總是極短的;似乎夏天的尾巴剛剛過去;冬天就迫不及待的來了;牧人們早晚都穿上了秋衣;馬甲;長靴;女孩子穿著紅的像火一樣的馬裙;轉起來就像是一朵火雲花;好看的晃眼。
平安跟多吉趕著馬群在秋蘭坪上瘋跑;菁菁騎著小紅馬跟在後面;大聲喊道:“多吉!加油加油!”
平安如今已經十五歲了;已經長成了壯小夥;肌肉腱子油亮亮的;像是一隻健壯的小豹子。跑了一圈之後被多吉遠遠的甩在後面;他生氣的一甩鞭子;衝著菁菁就跑過來;怒聲叫道:“臭丫頭!誰你是哥哥?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菁菁嘿嘿一笑;一雙大眼睛彎彎的像是月亮;衝著平安做了個鬼臉;一抽小紅馬的屁股;就跑到了多吉的後面。
多吉是回回山下牧民的兒子;長的卻像是東陸讀書人家的孩子;臉白白的;鼻樑高挺;眼睛溫和;今年已經十六歲了;見菁菁跑過來;只是停住馬微微一笑;笑道:“菁菁快跑;我擋住他。”
“多吉——”
一聲拉長了的調子遠遠的傳來;多吉聞言踩著馬鐙挺直身子;遙遙的一招手;說道:“我阿媽叫我了;走;去我家。”
“多吉媽一定做了酥油餅;快去快去;姐姐前幾天還說多吉媽的酥油餅做的好吃呢。”
菁菁開心的說道;多吉聞言笑道:“是嗎?那你們走的時候記得給大人帶上。”
“還用你說;我早就跟你阿媽說了。”
平安哈哈一笑;鞭子一甩一馬當先的就衝了出去。
“杜平安!你耍賴!”
菁菁大叫一聲;也揮起鞭子;小紅馬看著個小;跑的卻是極快;一會的功夫;就已經追了上去。
多吉笑著慢慢騎馬在後面趕著馬群;天藍雲白;遠處有濃濃的麥香;就要到了收莊稼的時候了;回回一年最好的時間到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鄉親們將平安和菁菁的小馬駒身上堆滿了食物;有新打的野味;也有自家釀的馬奶酒;還有多吉媽的酥油餅;小紅馬被壓得玩命的搖著腦袋;多吉見了就套上馬;趕了一輛馬車;說要送他們回去;菁菁聽了;開心的拍著手跳了起來。
“平安;大人這幾天睡的好嗎?達烈大叔的藥好用嗎?”
杜平安搖著頭說道:“還那樣;我昨晚半夜起來還見梅香烹茶;估計大人還沒睡。”
“姐姐這兩天身子好多了;咳嗽都好幾天沒犯了。”
菁菁搶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