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這一次卻並不擔心;一來龍吟關距雁鳴關很近;他又備好了充足的預備軍團;一旦發現是圈套;他可以很從容的回到城池。二來;楚喬此次沒有城池可以堅守;沒有利箭可以使用;以五千輕騎兵編制的秀麗軍和一群老弱病殘在平原上來和他的十萬重甲大軍正面衝擊;簡直是自尋死路。三來;昨日燕北的探子終於傳回了訊息;就在七天前;燕洵和楚喬曾在北朔城外大打出手;死傷上萬;如今燕北的大同骨幹死傷殆盡;只剩下楚喬一人;如果這樣的戰況還是一個圈套的話;那麼他只能說;燕洵實在是太狠辣高明瞭;不是常人能夠抵擋的。
九月十八清晨;天剛矇矇亮;大霧瀰漫;一陣鏗鏘的擂鼓和軍號聲陡然響起;像是劃破長空的閃電;猛然刺入了秀麗軍和百姓們最脆弱的心臟。
清晨的陽光穿過白霧;在蒼茫的曠野上灑下金燦燦的影子;大夏的鐵灰色鎧甲像是鋪天蓋地的海洋;一點一點蔓延上平原的盡頭;沉重的腳步踩在大地上;震耳欲聾的聲響仿若要從腳底板鑽上脊樑;百姓們發出了一陣驚慌的尖叫;他們緊緊的靠在一起;畏縮的看著對面的浩瀚;自己這一小堆人和對面的人群比起來簡直像是一粒微塵。
“天啊!”
有人在低聲的感嘆:“那是什麼;是雪崩了嗎?”
“預備!”
一陣尖銳的聲音突然從對面的陣營響起;緊隨其後;一排排步兵穿過前排的騎兵;半跪在地上;做好了衝擊的準備。
“擲!”
“嗖!”
長矛穿透了長空;畫著半圓從天而降;一群飛鳥剛巧路過;頓時被密密麻麻的矛雨刺透;鮮血從半空中灑下;羽毛紛飛;百姓們的嘴剛剛驚恐的長大;還沒來得及發出害怕的尖叫;就見漫天矛雨當空刺來。
刺耳的哀嚎聲頓時衝入雲霄;像是一場絕望的哀歌;飛聳入雲;戰馬齊聲狂鳴;嘶吼如同中伏的野獸。
“全軍列隊!衝擊!”
腥風血雨中;楚喬坐在馬背上;舉起手中的銀色戰刀;一馬當先的衝出去;五千秀麗軍見了;以整齊的姿態義無反顧的跟在了她的身後;沒有一個人猶豫;沒有一個人踟躕;哪怕年輕的戰士們臉上也流露出一絲絲害怕和膽怯;但是他們並沒有退縮怯戰。
賀蕭護衛在楚喬身邊;厲聲喝道:“兄弟們;不能讓他們靠近百姓一步!”
“拼啦!”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隨之而起;叫嚷的讓人熱血沸騰。
對面是一片汪洋大海;他們這麼五千人衝過去;像是一朵小小的浪花;恍若自殺般的義無反顧。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絕望慘叫的燕北百姓;龍吟關上看著熱鬧的燕北大軍;大夏的精銳士兵將領;包括趙颺。沒有人能夠想到;楚喬只有這麼一點人;竟然敢這樣正面主動衝擊趙颺的十萬大軍;對面的刀槍如海;像是森冷的地域鬼地。恍然間;所有人都想明白了;此處一片平原;楚喬無險可守;讓夏兵衝到關下只會將百姓們拖進戰場;她如此的選擇;就是要保全身後的無辜婦孺。
趙颺微微震動;他的目光變得有一絲恍惚;看著揮舞著戰刀越來越近的秀麗軍;看著一馬當先的青裘少女;他的血液漸漸的滾燙起來。
“將士們!你們的勇氣;還不及一個女人嗎?”
大夏的統帥高聲叫道;黑色的海洋頓時間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
“全軍出擊!給我衝!”
“殺敵!”整齊的衝鋒號猛然響起;鐵灰色的戰袍隨風而舞;戰士們揚踢猛衝;好似憤怒的海洋衝破了大堤;撕開了一個洶湧的口子;鋪天蓋地的呼嘯而來。
“散開!列陣!”
楚喬發出軍令;然而;秀麗軍所謂的列陣竟然只是迎著大夏的軍隊拉成了一道長長的橫排;那隊伍那般長;五千人肩並著肩;蜿蜒連綿;將整個龍吟關都護在身後;戰士們穿著黑色的戰甲;肩頭繡著火紅的紅雲旗標;在陽光下有著璀璨的光輝;他們雙手斜舉著戰刀橫在身前;以雙腿控馬;看著對面煙塵翻滾的馬陣;面色平靜的像是一片沉默的石頭。
這簡直是瘋狂的自殺!
大夏的兵馬越來越近;塵土漫迷;煙塵揚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可以聞得到馬鼻子噴出來的氣息。終於;“轟”的一聲;兩軍猛然衝擊在一處;狂風暴雨驟然崛起;血肉與白刃轟然碰撞;武器的抨擊聲響徹耳際;攻擊的浪潮一波一波的襲來;刀光劍影;鮮血飛濺;脆弱的防線好似被巨石猛砸;凌亂的斷肢和鮮血就是悶聲餘波之後的剩餘品。
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