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愣了愣,這一次,他倒也不是有意隱瞞,只是不願意他再陷入其中。
良久,程天佑突然抬頭,對錢伯說,你找個時間告訴祖父,我的眼睛,能看到了。
錢伯一驚,抬頭。
他知道,程天佑一直假裝眼睛不好,也是韜光養晦。程天佑知道涼生有外心,但是涼生也不過是小小的外力,那個要掀翻程家這艘大船的,畢竟出在內部,到底是誰,他就是希望藉著這機會等著那狐狸露出尾巴。
錢伯說,大少爺,您可想好了!且不說您那盤下了這許久的棋會滿盤皆落索。只說老爺子若是知道了,必然會想盡辦法讓您同沈家聯姻,讓你娶沈小姐的。
程天佑說,不必爺爺想辦法了,我會親自求娶沈小姐的!
錢伯直接蒙了,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他想說,就、就為了老爺子不再逼迫三少爺同姜小姐分開?
可覺得話一出口,無疑等於承認老爺子在逼涼生離開她。所以,他只能說,你可知道,漫長的一生陪著一個不愛的女人的生活……
程天佑打斷了他的話,說,我不能讓她再受苦了。
錢伯嘆了口氣,說,她就這麼重要?
程天佑突然笑了,說,我三十歲了,不可能再有這樣的心性去愛一個人了。
這一生,我會遇見比她漂亮的,比她溫柔的,比她一切都好的,但我卻再也沒有這樣愛一個人的能力了。
錢伯看著他,久久地,說,我知道了。
錢伯離開後,他起身,望著窗外。
三樓燈已熄,那個叫姜生的姑娘已睡著了吧。
她到程宅的這段日子,常常會站在對面露臺上,好看的影子落在他書房的玻璃窗上,披一身星光。
他抬手,輕輕地觸碰著玻璃,仿似觸碰過她的眉與眼一樣。
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其實,你不在我的生命裡了,我的一生便已經結束了,無論同誰赴一場婚約。而我不在你的生命裡了,你的一生卻會很長,長到同你愛的那個男子白頭偕老。
姜生,這就是我們的愛情,它蠻橫霸道,從無公平。
191 我要這無邊富貴,也要她!
程家的每一天,都是從一場如坐針氈的早餐開始的。
今天的早餐桌前,原本經歷一個並不怎麼愉快的昨夜的我們三個人,居然相安無事。我胃口懨懨,只吃下半片面包,嘴角扯起一絲冷笑,這倒真讓人喜出望外。
錢至給程天佑倒咖啡的時候,程天恩在一旁,端起一杯紅茶,幽幽地說道,這世界真不公平!有些人一生都在考慮是像狗一樣活著還是像人一樣死去。而最後他們終將會發現,他們會像狗一樣死去。
程天佑說,吃飯不說話會死?
程天恩就笑,說,大哥!火氣不要這麼大嘛!我在對我們家平說話!然後,他轉頭,看著汪四平說,平啊!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錢至沒說話,剋制著退到一旁。
我看不下去,黑著臉剛要起身離開,程天恩突然又開口,說,哎——我就說,怎麼最近這些天,早餐桌上都沒有報紙呢。
程天佑一怔。
程天恩笑笑,說,原來有三弟的訊息!
他看了我一眼,說,弟妹!
我沒理他,早覺得這詭異的平靜不對,如今,還是來了——不為昨夜我嗆聲他報復我一把,那真就不是程天恩的範兒。
他笑,轉動輪椅擋在我身前,說,弟妹還是多應應聲吧!這稱呼啊,你現在是應一聲少一聲了!恐怕過不了幾天,那沈小姐才是我弟妹呢!
我一怔。
程天恩很優雅地將那張報紙摔到我眼前的桌子上——
我低頭,報紙上,赫然是涼生與一個陌生女子的照片,大標題寫的是,時風集團繼承人攜新歡同遊北海道。
照片上的他,唇角是噙著笑的,那是與我久違的笑。
我只覺得胃裡一陣攪動。
程天佑給錢伯使了個眼色,錢伯忙過來看了一眼報紙,對程天佑說,是三少爺與沈小姐日本同遊。
他忙轉臉對我笑,說,太太!這不過是小報記者捕風捉影的事兒。本來咱們程家與沈家最近也有專案上的往來……
程天恩一把奪過報紙,對錢伯冷笑,說,誰人不知這是我們家公關將訊息賣給報紙的!無非是借沈家的力量來賭我們程家目前的艱難境地!
他看了我一眼,說,我可聽龔言說,爺爺將三弟從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