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交換後,我們三人之間,糾結了這麼多年的,終於可以厘得乾乾淨淨了,這會不會是最好的結果呢?
報亭前,我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然而,此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那個熟悉而又讓人不能置信的聲音,那是旅行後的疲憊中難掩的深深的悲涼——你為什麼要嫁他?!
我整個人呆住了,彷彿被釘在了街上,拔不開腿,又怎麼也不敢回頭。
秋天長風陡起,飄落一地倉皇,樹葉片片落下,紛紛灑灑,像離人血、歸人淚。
他的腳步聲漸漸地靠近,那種熟悉的味道也漸漸地靠近。黃昏夕陽下,他的影子漫過了我的腳邊,如同洶湧而來的潮水,最終將我淹沒。
那一刻,是秋葉落時一樣的靜寂。
一片。
一片。
一秒。
一秒。
……
他在我身後,用力壓抑著憤怒的情緒,說,你嫁他,想要的無非是涼生的周全,可是這一些,我也能給啊!我也有能力保護你和涼生的周全啊!為什麼你偏偏會選擇嫁他?!難道就是因為我沒有狠心到拿著涼生去要挾你愛我嗎?!
我閉著眼睛,不敢回頭,眼淚卻已然落滿腮邊。
今時今日,曾經離城而去的天佑就在我的身後,他就在我一轉身一回頭的距離外,我卻連轉身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人潮洶湧的街,肆意飄零的樹葉。
長風吹起我的發,拂過身後的他的臉。曾經熟悉的親密的柔軟,在這漫天黃葉中,卻變成了淬毒的刺,密密麻麻刺向他的心。
他見我不肯回頭,大概憤怒已勝過了理智,說,既然這樣,那好,我這就去醫院,我替你救涼生,我替你擺脫陸文雋,但是,你得嫁給我!我也不在乎你的心是否在我這裡!如果你拒絕我的話,那麼就算陸文雋肯放過他,我也不會讓他活著離開醫院!
我呆了,恐懼在片刻間襲來,我猛然回頭,說,不要!
背城一別,今日歸來。
眼前的他,滿目蒼涼,臉頰清瘦,卻依然是英俊如刀刻的容顏,頭髮已經長過了眼,風吹過他烏黑的發,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見我轉身,突然笑了,可那笑容落在我的眼裡,卻那麼的苦澀。他笑道,我說了這麼多話,你都不肯回頭看我一眼。原來我連讓你看我一眼,都需要借他之名,才能逼你就範。真諷刺啊。呵呵……
他的話讓我難受得直掉眼淚,可是話到嘴邊卻變了味,我說,天佑,不要傷害涼生,不要再難為我了……求求你。
求求我?
天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種笑聲中充滿了無比的嘲諷,他說,在你心裡,涼生永遠是比我重要。
良久的沉默後,他彷彿陷入了一種痛苦和迷茫之中,自言自語地喃喃——
你居然求我?
姜生啊,你只皺一下眉頭,我心裡就地動山搖了。說要用涼生來要挾你,呵呵,我怎麼會忍心?你不必求我的……
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有一天我就在你一轉身的距離外,你怎樣才肯回過頭來看看我。現在,我知道答案了。
其實,我早該知道答案了,卻依舊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無法放手啊。
說完,他轉身,挺括的風衣撩起的是決絕的弧度,毫無猶豫。
秋風長街,夕陽如血。
他的影子慢慢地、慢慢地從我腳邊撤離,就像一團風。
我的喉嚨像生生地吞入了一塊燒紅的烙鐵一樣痛楚難忍,卻喊不出聲音,只是心裡無比的難受。
原來,一個人離去時的背影,也可以像一把刀一樣,切碎掉人的心。
只是這不是什麼純美的好故事,我又何必將你再拉入這場萬劫不復呢?
你說的,我都懂;可我的心,你卻未必真的都能懂。
我愣愣地望著他轉身,就在我也轉身那一刻,突然我聽到“砰——”的一聲沉悶而巨大的響聲,隨之而來的是尖銳的剎車聲,最後是人被撞出後落地的重重的聲響——
那個重重的聲響就在我的腳邊!
我驚恐地轉回頭,看到地上那個被鮮血染紅的幾乎四分五裂的人——鮮血漫過了我的腳,我整個人幾乎癱軟掉,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天佑!
——不!
我緊緊地抱起他,面無血色,拼命地哭,哆嗦著喊叫,天佑,你別嚇我啊!別嚇我啊!
顫抖中,我又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