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老人差點蹦起來,他的心腹要人居然敢說“喜事”!
龔言知道自己用錯了詞,訕笑。
錢伯看著眼前情態,才開口,說,老爺子,確實是喜事,股市因此大漲。外人只知道這是程家開枝散葉的錦繡良緣,並不知道程家對婚事持反對態度!
老人看著錢伯,說,你的意思莫不是我不該發聲了?
錢伯說,我哪敢有什麼意思!老爺子您定奪!只是如果我們發聲不利,產生振盪,怕是合作伙伴和董事會都不會太開心……
老人怒道,逆子!孽障!
龔言和常山離開,只剩下錢伯。
常山嘀咕,老爺子雖然罵著孽子,可我怎麼看他都不像太生氣的樣子呢?龔老,您怎麼看啊?
龔言看了常山一眼,說,他怎麼會生氣?你沒聽屋裡,咱一走,他開場白都用“熊孩子”嗎!老爺子年輕時可是土匪窩裡拐走了壓寨夫人的人!他雖然老了!但年輕時的天膽豔事怕是他此生的驕傲!如今大少爺這麼做,老爺子估計覺得這才是自家血脈!敢如自己一般恣意妄為!心底怕得意都來不及!
常山如受教了一般,點點頭。然後,他嘆氣,說,程家這隊啊!要站對了,可真難!
龔言不言。
老人看著龔言和常山離開,緩緩地開口,問錢伯,唉。老錢啊,這熊孩子做出這種事兒,怎麼辦?
這一刻,在他口中,他不再是逆子,不再是孽障,只是一個犯錯的熊孩子;而他也不再是一家之主,不再是不可侵犯的神祗,彷彿只是一個無奈極了的祖父,與老夥伴討論著家中煩心事。
其實老人是一肚子腹誹,他恨不得揪住老錢使勁地吐槽,你說你看我這一堆熊孩子啊!那涼生沒結婚說結婚騙我一個老人家家!剛開心涼生和她沒結婚,她又來禍害我孫子!什麼亂七八糟的亂七八糟的啊!
但是作為故事裡的最**oss,至少目前看來如此,老人還是得保持一定的淡定啊從容啊。
錢伯看著他,說,老爺子,聽聞大少爺證件一直是龔言儲存,所以,這婚禮也不過是一個形式,毫無實質。依照我的愚見,您反對這婚事,但也別發聲!更別讓集團任何領導層發聲,包括公關團隊;更別去阻止這場婚禮了。這樣,媒體只會猜測我們對婚事低調行事,即使大家有不好的猜測,也無憑據,這樣,保全了大少爺的體面,更保全了我們集團董事會和合作夥伴的利益。將來,您不想承認這婚事,就是有婚禮照片,也可以發聲說是,大少爺開的只是婚紗派對!風華正茂的單身富家公子誰還沒幾個花邊新聞,也不失體面!而且……將來您要是心軟了,想認下這門婚事,也不至於沒法圓融……更何況,大少爺的身體……唉……算我這個公司老人,斗膽為他向您一求了,明天的婚禮,您莫阻止了。
老人沉默著,遲遲不言。
這時,汪四平突然走了進來。
他一見錢伯,本要離開,卻被老人喊住。
老人說,有什麼就說吧。
汪四平說,是。
他說,老爺子,自從大少爺聲稱眼疾抱恙,您對三少爺青眼有加,但……很多事情表明,三少爺一直在蠶食這程家的利益!我擔心,很多令程家困擾之亂的幕後黑手怕不是他,也和他脫不了干係。老爺子,我怕他才是真正的虎狼啊!
說著,他將一份資料遞給了老人。
老人沒有看。
他似乎瞭然於心的樣子,只是緩緩地閉上眼睛,對汪四平說,你先下去吧。
汪四平似乎還想說什麼,老人卻阻止了他,閉著眼,緩緩的地說,只要與天恩沒幹系,過去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你就算大功!去吧!
汪四平一驚,立刻小心地離開。
過了很久,老人張開眼睛,對錢伯說,他的大哥娶親,娶的又是他妹妹,親上加親的事,讓他回來吧。嗯。事先不必告知,算是爺孫一場,我送這孩子點兒驚喜吧。
錢伯愣在那裡,他沒想到老人會如此狠絕地懲罰涼生;更確切地說,他幾句淡淡的話,懲罰了他們三個。
錢伯退下的時候,老人突然又喊住他,長長一聲嘆,說,算了。
錢伯鬆了口氣,離開。老人望著空蕩蕩的宅院。
有燈光,卻無一盞是為他。
他已經老了。
老到會顧念,會膽怯,會心軟。
那一句“算了”,他是為死去的女兒程卿而顧念?還是為殘存的骨肉親情而心軟?亦或者,是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