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未展眉。
轉頭,窗外大雨,模糊了她的身影,只是姜生,你如何知道,這一夜,你窗外風雨,我亦風雪滿身。
那一夜,他在車上,緩緩地從水煙樓下,行駛出這座古老的程宅,這夏夜,雨不住地下,竟讓人覺得涼意橫生。
他回頭,望了一眼,三樓的窗臺。
燈亮著,她是在等嗎?
淋了雨,著了涼,有沒有換過衣衫喝過熱湯?
他突然開口,說,停車!
司機奉命剎住車的那一刻,老陳在副駕駛上,轉頭,看著他,唯恐波瀾再起,他說,先生!您難道想北先生……
他沉默,唇緊抿。
最終,他說,走吧。
他說,去看看北小武吧。我許久都沒看到他了。
其實,在他打掉龔言手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妥協,就註定了要遵從同程家的約法三章——
一,陪沈佳彤一起去日本。二,與伊元和堂株式會社談新能源合作。三,未與沈小姐結婚前不得與姜生有任何聯絡。
關於最後一條,龔言特意不厭其煩地“囑咐”,三少爺,別說電話、簡訊、見面,哪怕是您遞給她一片紙,一個字,您都會讓北先生陷入被動的,我保證。
……
回憶痛處,他心裡也有一個聲音響起,所有一切,我會讓程家還給我的。他說,一字一頓,我也保證!
車窗外,大雨傾盆。
他剛到北小武住處的樓下,碰見了迎面而來的北小武,他急匆匆地下樓,似乎有什麼急事。
看到涼生的那一刻,北小武愣住了,然後咧嘴笑,說,呦呵!這是哪陣風啊!將我的涼生大少爺給吹來了!小廟哪裡能容得下您的金身啊。
涼生看著他,臉色有些白,笑笑,說,你少貧。
北小武笑,說,我當然貧!你是土豪啊!我說大少爺!您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國外待久了,妞太多!縱慾過頭!我告訴你!你可不能辜負咱們家姜生!你要是對不起她!我第一個饒不了你!當然,要是咱家姜生不跟你!你也不能勉強她!她說不定喜歡我呢!她要真喜歡我,我就把自己閹了送給她!我得保持對小九的純潔性不是?嘿嘿!
涼生看著他,眼睛突然有些紅。
北小武一愣,立刻說,你這表情!是不捨得我……嗯哼……嗎?我會想多了的!生少!我們可是生命裡有柯小柔的人吶……
涼生沒理他的貧嘴,說,我來其實沒什麼事。想帶你出國旅遊一趟!挺好的!你可以收拾準備一下,過些日子……
北小武抱了抱手,拍拍他的肩膀,說,大少爺謝謝您!兄弟我真的謝謝您!這旅遊你先給我備著!雖然兄弟你從遙遠的法蘭西而來,不過今兒我真的是沒時間!我得先出門一下!回頭!我保證!我把自己送您床上去,陪著您好好嘮嗑!陪君三天三夜我不下床!
說著,他就連忙撐著傘跑到了雨幕裡,一溜煙小跑不見了。
只剩下涼生,立在原地,難掩失落之情。
風雨之中,煢煢孑立。
這一生,某些時候,我們為一個人付出慘烈代價,他或許並不會知曉。
我們心懷赴死的悲壯,他卻嬉笑以對。
世事就是這般殘忍無情。
對的人,對的事,卻是表錯了情。
老陳撐著傘走過來,說,先生,我們走吧。
風雨夜幕裡,老陳撐的傘下,他眼眸如狼。
藉著雨聲喧譁,遮擋住司機的耳朵,他對老陳說,想盡一切辦法,將北小武辦理出國,要快!
老陳一愣。他早該想到,這個男人,這個拿著姜生如同性命一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就如此乖乖地束手就擒呢?
雖不甘願,老陳還是服從,說,是。先生。
他從老陳的傘下走出,淋溼的發,燃燒的魂,狹長的眼眸如暗夜之誘,一身風雨肅殺之氣,從此之後,佛擋*,神擋殺神!
是的!
他不信命,所以,他篤定自己可以找到解決這一切的方法,他想將北小武送到國外,讓他不再是程家威脅自己的砝碼。
所以,他假意妥協了這一切。
姜生是他的命,他寧死也不會丟;但他自己的愛情,不可能將自己的兄弟朋友搭進去去死!
窗外,冷月如鉤。
許是那場冷雨,他的胸口憋悶越加厲害。
他與程家虛與委蛇的這段時日裡,老陳在辦理北小武出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