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子。“請替我轉告他們一聲,謝謝他們的關心問候,不過請不要費事過來這邊看我,等我完全復原健康時,我會去看他們的。”他冷淡的聲音在廊間回揚著。
“帝……”看著他瞞跚離去的身影,喬伊斯醫生眉頭皺得更緊,他到底跟他父母有什麼問題?
白色的尖塔直直地矗立在迷宮的中央,哥德式造型顯得極為迷人、優雅。
當陽光照射在上面,由五顏六色彩繪玻璃組成的窗戶便會散發出七彩的光芒,讓人讚歎不已,忍不住幻想那是座裝滿神秘寶藏的高塔,教人想一探究竟。
只是——
一直在迷宮中繞來走去,怎麼走就是無法靠近那尖塔,最糟的是進來後還不見得走得出去,可觀不可近,那便成了令人咬牙切齒、頭痛的指標。
這裡真的是一個迷宮!不是用來裝飾唬人用的!
玫藍停下來微微喘息著,打量四周的環境,終於清楚地認知到這點。
可惡!又碰壁了!迴轉身子朝來時路走去,可走沒幾步不得不停住,因為前方有三條岔路,而她已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從哪條路過來!
揮手拭去額頭上的汗,現在才早上,太陽都還沒完全升起,就已經弄得滿頭大汗,索性拄著柺杖,立在原地休息,而尚未吃早餐的胃已經開始咕嚕抗議了。
她究竟是著了什麼魔?幹麼一人早便走進這個迷宮,自找麻煩呢?
只因為昨夜輾轉難眠,早早醒過來後,站在房間窗戶前看著這個八角形迷宮好一會兒,越看越覺得這個迷宮形狀儀有趣,就忍不住想走走看,而且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些事情,看能不能理出個頭緒,順便證明一下,這座用灌樹叢搭建出的迷宮只是花園的裝飾,僅供人散步,所以便走了進來,結果——
這座迷宮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從樓上房間視窗看下去,迷宮架構可以一目瞭然,覺得沒什麼,可當她置身其中,這些樹叢高過於人,剛開始還好,可以憑腦中的“空照圖”行進,當岔路愈來愈多時,就愈來愈搞不清楚自己人究竟在哪裡,根本無法跟圖相連結,不知不覺,就已經在原地打轉,號找不到出路,連來時路也分不清了,因為每一條路看起來根本一模一樣……
還沒釐清原有的煩惱,卻又增加了新的麻煩。
立在原處,無助和沮喪感愈來愈強烈,忍不住舉起手中的柺杖朝樹叢刺擊過去,大有那種想直接劈開這些樹叢,另闢一條快捷方式出去的企圖,只是柺杖才一出手,就被樹叢中繁密的枝節給緊緊的勾住,鬆開手也不會掉下來。
瞪著那連晃也不晃一下的柺杖,她認輸,知道自己是沒有那樣的蠻力做那個“開路者”!
愈來愈不明白克勞斯復健醫院為什麼要設計這樣一個迷宮?是想要幫助病人練習走路用嗎?刺激人不得不多走一些路?!這用意是很好,但她也真的走累了。
所以——現在是否該開口大叫,請人過來幫忙呢?可另一個問題隨即浮上——現在到底有多少人在這麼早的時刻來到這裡散步運動呢?她就是不想跟其它人打照面,所以才刻意選擇這個時段呀!
原先想要尋求孤獨才跑了進來,可在找不到出口,只有孤獨陪伴下,那份心慌意亂比想象中還要強烈,幾乎要吞噬掉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冷靜。
就在她猶疑要不要求救的同時,隔著樹叢旁邊那一條通道響起窸窣聲,顯然也有人走進這個迷宮了。
“有人在嗎?”她不假思索的以德文喊道。
窸窣聲停止,接著響起令她非常耳熟且差點跳起來的低笑聲。
“黎玫藍小姐?”對方用流利的中文響應道。
她閉了閉眼睛,為什麼誰不來,偏偏是他呢?!他可是那個讓她目前心煩的元兇。
都怪他提出那個什麼“飛越克勞斯”,害她失眠傷神。
真是的!這人是把克勞斯當作鐵幕,想象自己是紐瑞耶夫,正在進行“飛越蘇聯”,投奔自由這個工程嗎?未免太誇張了。
與其說克勞斯要求嚴,倒不如說它是提出了一個挑戰——只要你復健完成,可以自行走出去,克勞斯是不會阻攔的,不明白他幹麼弄成這樣神經兮兮?
儘管他的理由很充分——他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不願探究他的“不得不”,重點是她有陪他一起瞎攪和的理由嗎?
做“那件事”還要找人作陪?真的匪夷所思,難不成真是帝王心態,喜歡有人簇擁、陪伴?連死前都要建立一個超大陵寢,有人一起陪葬後,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