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於衛玄默,這在他生平亦屬罕見。但是程紹揚一表人才,也的確是難得的將領,季青城自心底也是認可的。
而今日,他來這裡做什麼。
季青城帶住馬。
程紹揚已抱拳拱手,“見過將軍。”
季青城抱拳回禮後問道:“侍郎為何在此地?”
程紹揚回道:“衛大將軍吩咐過,要下官盡力保公主、皇子平安。”
這就說得過去了。季青城頜首別過,入府門,到了寢室。
寢室沒有掌燈,床上的人卻也不在,被褥一絲溫度也無。
緩步走向裡間,看到小書房的燈光。
桌案、案上的酒菜是多出來的,兩個酒杯,兩副碗筷。
燈下的人穿著桃紅色綾衣綾褲,面色一如平日,眼中卻有著迷濛醉意。
與她對酌的人已經離開。
衛昔昭懶懶地笑看向他,“你怎麼來了?”
季青城走到她身側,“來接你。”
“今日晚了,我也想多留幾日。”衛昔昭拿起空掉的酒杯,“你喝不喝?”
語聲柔軟,始終帶著笑意。微醺的她,很可愛。
停頓片刻,她才想起比較關鍵的那件事:“你要把我接到哪裡去?是季府還是你的將軍府。”
“是將軍府。”
“是國公爺要你這麼做的?”她此時不愛動腦筋了,只想聽他給出答案,問得就多一些。
“也算是,也是我的意思。”
衛昔昭聞言卻蹙眉,“如果這是你初衷,為何不在我回孃家的時候就這麼做?你怎麼到這種時候才想通的?”
“所以說是我錯了。”季青城除了認錯,還能做什麼呢?
衛昔昭笑得沒有心機,“那我就過幾日再原諒你。”
季青城不置可否,目光不離她,拉過椅子坐下,隨口問道:“這麼晚了,是誰來陪你喝酒的?”
“不告訴你。”衛昔昭道,“我就從沒管過你和誰來往。”
“說的是。”季青城承認這一點,“今日可盡興了?要不要再來一杯?”說著去拿酒壺,視線錯轉間,這才看到了桌案另一側上的一把扇子。是摺扇,男子用的。竟覺得眼熟。目光因此一沉,便對此事認了真,“昔昭,到底是什麼人,與你深夜對酌?”若是男子,這地方就不須說了,單她這身衣服,就已不妥。
衛昔昭抬起手來,手理了理披在背後的如緞長髮,之後托腮,笑盈盈道:“你以為是誰?你又以為是男是女?”
季青城一面竭力思索摺扇在何人手裡見過,一面儘量溫和地回道:“是我在問你話。”
“那你這意思,是覺得這個人是個男人了?”衛昔昭的話,有質問的意味,“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她知道應該給他個說法,消除他的疑慮,可今夜是真有了醉意,她管不住情緒和言語了。總是話先說出口,才會想妥不妥當。
季青城其實有些惱火了。但是她離開季府,就是因為他不細問原由、不查清原委而造成的。那種錯誤,一次已是太多。
想竭力握在手中、從來不曾想過放棄的,也只有她。
一字一句,都需斟酌後再說出口。
即便她能忍受,他已不能再因為自身原因使得她覺得委屈。
如今所有一切,不過是苦果自嘗,他認。
思及此,他的手落在她背後長髮,輕輕拂動,“我信你。只是想知道如今是誰在伴著你排遣光陰。”
“我不想告訴你。”衛昔昭扯扯嘴角,“再者,你已經不信我了,我就更不會告訴你。”
這樣的話,倒是讓他安心幾分。她就是那樣的性子,和他話多的時候,往往是因為底氣不足。他語聲就更柔和:“以後也什麼事都不與我說了?”
“你也不是事事都告訴我的,例如你的公務,我就不知道誰與你走得近,誰對你心存歹念。”衛昔昭眨了眨眼,“你不能怪我的。”
“我怎麼會怪你。日後我凡事都告訴你,你的事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也無妨。”
“這就是委曲求全了。”衛昔昭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情形,“日後你若因為心懷愧疚而一直如此,那麼我們又能過多久的安穩時日?”環視室內,露出滿足的笑,建議道,“不如你我暫且就如此,你在將軍府,我在這裡,相互有個照應即可,彼此也都自在。”
“合適麼?”季青城說著話,將摺扇拿起,開啟之前,先看扇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