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昔昭看著他那樣子,心裡難過的厲害,坐到他身邊,“青城……”
季青城握了握她的手,“我沒事。”
他躺下身去,竟是很快入睡。
衛昔昭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連瑜哥兒來找,也只是讓飛雨去哄著,一味呆呆的看著夢中的他。
那一夜,衛昔昭歇下後,因為他的沉睡,不曾有半句交談。
——
季允鶴與太夫人回到季府,發現全部下人都已被梟騎衛帶走了。
“你自己選,是留你的命,還是留那孽種的命。”季允鶴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放在桌案上,“你或者他,服毒。”
是一起生活多年的人,他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處理一個不相干的路人。
“你早就知道,可你從來不說,你是真能忍啊!”太夫人到此時才追究其這些,“你為何不早給我們母子一個結果,為何要等到這時?”
“有了一切,再失去,那滋味不好過,我瞭解,所以讓你經歷。”季允鶴語聲很溫和,像是在對老友談心,雖然說的都是至為無情的話語。
“你……”太夫人氣血攻心,險些暈厥。
“你不該嫁我,強求來的,終究不能如人意。”季允鶴現出殘酷笑意,“你也嚐嚐當年吳氏與青城別離之苦吧。是你害人在先,我才給了你十幾年的母子情緣,如此,會更加疼痛更加不捨吧?”
“只因吳氏是柳寒伊託付給你的人?”
“是。”季允鶴看著太夫人舀起瓷瓶,有將之摔在地上的動向,溫聲警告,“你不願服毒的話,也好,我會親手將你凌遲處死。”
太夫人在服毒之前,先一步暈厥過去。這一日她所經歷的情緒,大起大落,已經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
三日後,季允鶴命人來知會季青城、衛昔昭:太夫人失蹤,季青坤已經被他逐出京城去往西北荒蠻之地。
末了,是季允鶴的行蹤——他已上了一份奏摺,歷數這些年來的功過,最終只求做一個尋常百姓,之後便孤身離府,雲遊天下。
也是在三日後,季青城似又恢復了以往神色,只是稍加留神,便能看到他眼底閃過的落寞。
衛昔昭所能做的,不過是多幾句噓寒問暖,對他心裡那道傷痕,想幫他平復,卻無計可施,也只有靜默。
衛昔昭想想自己以前,終於理解了他當時為何不能理解、瞭解她的心緒、底限。
好在,秋日來臨時,季青城已是若無其事,全然忘卻了那件事一般。
秋日裡,先是衛昔晧與丁蘭心成親,之後便是蕭龍洛與陸劍語。前者夫妻恩愛,做兒媳的孝敬公婆,後者……後者不提也罷。
蕭龍洛似是把王府當成客棧一般,陸劍語前腳添了家丁,他後腳就攆走。日常只愛在後花園的遊廊中來回走走,活動腿腳。
夫妻兩個從未通房,陸劍語巴不得如此,卻也有著別的打算,一進門便開始張羅著給蕭龍洛納妾。蕭龍洛高興了就給她把人送回去,不高興了就直接把人丟進青樓。時日久了,陸劍語是再也找不到膽子大的敢進王府的女子了,一度被氣得滿腔火。
太后整個秋日,就是聽著這些是非度過的,到了冬日,又有晴空霹靂——有大內侍衛向他請罪,說有孕的妃子與他有染,那胎兒疑似他的骨血。
最可恨的是,那侍衛是她親信的手下。
到此時才看出蕭龍渄打的是什麼主意。
正要計較這件事情的時候,陸家又出事了。
莫兆言上書彈劾陸麟十二大罪狀,季青城、衛玄默、蕭龍澤立時命人嚴查。
莫兆言不過是個被人利用的工具,真正想除掉陸家的,自然是蕭龍渄和如今三個攝政掌權的王爺。
太后雖然知道莫兆言初次彈劾不會有明朗的下文,還是慌了,立刻召陸麟進宮商議眼前對策,商議日後如何防範。忙碌多日,才將這一番風波強行壓下。
第一場雪後,衛昔昭命人備車出府,要去祭奠沉星。
趨近沉星墓地的時候,同坐在馬車中的飛雨無意向外看了一眼,低撥出聲:“王妃,您快看啊。”
衛昔昭也便向外看去。
沉星墓地左右、後方,已栽種下近千株傲雪寒梅,點點嫣紅、雪白交相輝映,形成一道最引人的風景。
美得驚心動魄。
千株梅,祭亡靈,是誰的心思,誰的安排?
答案呼之欲出。
衛昔昭掛著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