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怎麼說呢?她是衛府的主母,要維護衛家的臉面啊。況且,侄女那些話,實在是太難聽了,難道就忘了季青城也是蕭龍淇一心要嫁的人麼?如果這番話傳到皇上太后耳朵裡,恐怕就不只是不輕不重地打一頓耳光了。
難不成侄女以為公主是真心交好?太天真了!公主要的是季青城,並非閨中好友。皇室中人,哪有心善的人?今日口口聲聲說你好,來日恐怕第一個將你除掉。
蕭龍淇斂目思忖片刻,笑道:“我若是樂瑩,今日就要感謝昔昭。”之後吩咐隨行之人,“帶她下去吧,這樣子看著實在是不忍又氣的慌。”
許氏心生寒意,自己猜想的果真不錯,無奈的是恐怕許樂瑩只會憎惡衛昔昭,卻不會忘了這個惹禍的根源 。
蕭龍淇走向衛昔昭,攜了她的手落座,道:“看看你,近來病才好利落吧?今日竟又出了這等事,平白生了一場氣。”
衛昔昭應道:“還好,勞公主掛懷。”
蕭龍淇眨了眨眼,想起一事,道:“我與一位道人很是投緣,平日若是黴運不斷,便會請他卜卦,尋找開解的法子,幾次都是柳暗花明。你總這樣,衛夫人和衛府上下也不會心安,不如卜卦開運?你且試試,若是不靈,只管找我。”之後笑得愈發嬌柔,“快將你生辰八字給我,我午後就去為你走上一趟。”
衛昔昭卻在想著此番的不對之處——怎麼就那麼巧,在許樂瑩開口之際,蕭龍淇去看衛昔晽與衛昔昀。事發後,對誰也不追究,只是讓她卜卦開運。沒道理對自己這樣的……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由此,她婉拒:“公主好意,昔昭心領了,只是……”
蕭龍淇語氣似是個撒嬌的小孩子,“看你,方才不是說了,只是試試,不靈的話我此後再也不提此事,這樣總可以了吧?”
“那就多謝公主了。”衛昔昭見推脫不過,命人取過紙筆墨來。
許氏臉色轉為不安。先前找過算命先生,去過寺廟、道觀找過卜卦靈驗之人,蕭龍淇是不是知曉了?否則怎麼會說出這種話?片刻後又平靜下來,這事情也和方才一樣,她坐視不管,之後見機行事就好。反正是與她無關的,做什麼都不如不做。
衛昔昭書寫的速度很快,甚至字跡有些潦草。
蕭龍淇看得抿唇一笑,眼中閃過寒意。要利用的,就是衛昔昭生氣之後失去冷靜,如此才好成事。
午後,去養心殿的路上,衛昔昭遇到了蕭龍渄。如今她在宮裡完全可以自由來往各處,是以沒有太監宮女在左右,只有飛雨隨行 。
蕭龍渄見狀,停下腳步,飛快環顧左右,對她道:“正好,有人託我轉交給你一樣東西。”之後自袖中取出一個信封。
“這是——”衛昔昭接過,轉手讓飛雨收起來。
“有人從柳城送回的。”蕭龍渄眨了眨眼。
“那是……”是關於他的近況麼?
“是。”蕭龍渄不難猜出,點頭道。
衛昔昭現出驚喜的笑,隨即又看向飛雨,真想即刻看看。
“也真難為你了。”蕭龍渄抬手請她轉向別處,“父皇正與重臣議事,不允人在眼前,你去了也是在殿外等著,我陪你走走吧。”
“也好。”衛昔昭想起一事,“蕭先生……”因為宮中說話不便,也知道只要開個頭,蕭龍渄就能知曉自己言下之意,所以都是用的這樣的言語。
“看你這樣,是太后與你說了一二吧?我在龍城,多虧了姑姑。”蕭龍渄說完話,才關切地看她一眼,“你還好吧?”
“還好。”衛昔昭感激地笑,又先一步道出他關心的,“昔晽也還好。”
蕭龍渄笑著搖頭,“她明明只比你小几個月,我卻總覺得似是小了你幾歲。”
也算是小了幾歲吧?衛昔昭想,自己兩世加加減減,可不就比衛昔晽的心智成熟許多?也可以說,是太多的不甘心使得她一夕間成長成熟起來的。
蕭龍渄將話題轉移到季青城那裡:“他認定的,摯友,你,都不會變。別怕他忘了你,他不會。”
“我相信 。”衛昔昭落寞一笑,“只是後悔信他時已晚。”
“怎麼說?”
“知曉他的為人時,已到了別離之時。”衛昔昭覺得說這些已是不該,也便收聲。
蕭龍渄聽得有些感慨:“有些人,即便到了別離之時,恐怕也不會信我。”
“那是你待她太好了。”
“他待你更好。”
衛昔昭側頭,笑,“所以才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