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唇輕啟時,淚已落下。
要有多苦,要付出怎麼樣的心力,才能在幾萬人中脫穎而出,走到被委以重任的這一步。
他沒有讓她詢問,沒有讓她哭泣出聲。
緊緊環住她,吻她。
她踮起腳尖,手臂環住他肩頸,熱切地回應。
良久,季青城才問道:“你怎麼找到的此處?怎麼能夠得到允許來到這裡的?”語聲有些低啞,愈顯慵懶醉人。
衛昔昭把臉埋在他衣襟,不看他,輕聲道:“我是來送密旨給家父,皇上恩賜,允許我在此處停留幾日。”不敢看著他的眼睛撒謊,因為知道一定會被拆穿。
“來,坐下細說。”季青城將她帶到桌案旁落座。
——
蕭龍淇與莫兆言無言相對,已有多時。
莫兆言先一步失去耐性,起身道:“公主若是無事,我便回去了。”
“急什麼。”蕭龍淇淺淺一笑,“找你前來,自然有事要說。”
莫兆言便又做了回去:“我洗耳恭聽,任由公主差遣。”
“我今日進宮,聽說了一件事——衛昔昭去了柳城,若不是那裡有她記掛在心的人,她是不會去的吧?”蕭龍淇說著一笑,“的確是深情女子,著實令人欽佩。”
“公主的意思是——”莫兆言靜待下文。
“我向景王打聽過,才知道了其中緣由。”蕭龍淇語聲轉為沉凝,“你不要再以為季青城再無翻身之地了,實際上,他早已在柳城重新得了官爵,日後若他大難不死,定將揚名天下。”
莫兆言神色微變,無法再保持面上的冷靜。
蕭龍淇推心置腹地道:“你我成親,不過是因此彼此對一些人由愛生恨,成親只是聯手對付他們。可我曉得,你若是還有機會得到衛昔昭,是不會錯失的,對麼?”
莫兆言預設,隨後反問:“公主豈非亦是如此?”
“心緒相同是好事。”蕭龍淇笑意加深,“我會告訴你全部我所知道的,而你也要按我的打算去做一些事——女人家的手段,上不得什麼檯面,可只要能達到目的,又何必在乎好看與否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公主所言極是。”莫兆言也生出些許笑意,“公主自行吩咐就是。”
蕭龍淇對他輕輕招了招手,示意他離自己近些,“記下我說過的每一句話,若結果能讓我如願,我會親自把衛昔昭接進門來,讓你抱得美人歸。”
莫兆言緩緩點了點頭。
……
第二日一早,莫兆言去了海天樓,去找裴孤鴻。
裴孤鴻覺得,整個京城,再也找不出比他更消沉失落的人了。
他已在海天樓喝了一整個日夜的酒。
他喜歡的女子,如今已經是燕王王妃了,兩情相悅、太后指婚,是京城這些日子都在傳揚的佳話。
誰也看不到想不到,那段佳話是有陰影的,陰影裡的人是他。
看到不請自來的莫兆言,裴孤鴻把手邊一罈竹葉青推過去,“來來來,喝酒!”
莫兆言笑著落座,真的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後與裴孤鴻碰杯。
裴孤鴻喝完酒之後,才慢慢轉了轉眼睛,覺出了一些不對,“你這駙馬爺,如今高官得坐,怎麼還有閒心來此處看我這失意之人?”
“我來是有話要對世子說。”莫兆言顯得很尊敬眼前人,“世子還坐在此處飲酒,那就是絲毫不知昔昭郡主離開京城的事了。”
“昔昭郡主離京,與我有什麼關係?”裴孤鴻第一句還在撇清是非,第二句就忍不住好奇,問道,“她去了何處?是皇上命她離京去辦什麼事麼?”
“這事情說來話長,總而言之,昔昭郡主恐怕會假公濟私,闖下大禍。”莫兆言篤定地道,“她是以公事為由,去見季青城了。”
“季青城……”裴孤鴻眼中慢慢生出滄桑而愉悅的笑容,“北傾城……他不是那樣的人,不會害得昔昭郡主惹出是非的。”
“一個情字,又豈是能夠控制的?”莫兆言眼中閃過真真切切的痛,“若都能控制自己,今日就不會有世子爺的消沉酗酒了。”
裴孤鴻狐疑地問:“你究竟要說什麼?”
“昔昭郡主如今也關乎燕王府的安危,說白了,關乎著燕王王妃的榮辱。而我,”莫兆言的話似真似假,“其實也從未放下過昔昭郡主。即便如今已經和安樂公主拜堂成親,還是不忍心看她一時衝動犯下彌天大錯。可我又是不能隨意離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