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收也只得收下,“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抬手示意沉星將畫卷拿回房中。
“其實,今日也只是要你鑑賞此畫,”裴孤鴻勾唇淺笑,“若是贗品,也並非我心不誠。”
笑若春風,容顏隨之變得清朗,極具感染力,令她不自覺地回以一笑。
“如此我便當你原諒我了。”
此時,阿海快步跑了過來,嘴裡說著:“您怎麼又到這兒來了?誠心要嚇死人不成……”說話間見氣氛平和,也便收了聲,笑著給衛昔昭行禮。
裴孤鴻沒奈何地瞪了阿海一眼,惦記著之前交待的事,便問道:“你管我管得倒是寬,怎麼這半晌都不見人?他把你扣住了?”
阿海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是侯爺去了後花園靜坐,小人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
“拿來。”裴孤鴻伸手。
阿海明知故問:“什麼?”隨即又搖頭,“侯爺不肯給。”
“怎麼說的?”
阿海瞥了一眼衛昔昭,想著就別在這兒丟人了吧?
裴孤鴻卻沒耐心,“說。”
阿海認命地嘆氣,“侯爺就說了兩個字——休想。隨後,把單子撕了個粉碎。喏,在這兒。”說著取出一小撮碎紙片。
“想白砸東西不賠銀子,他想得倒是美。”裴孤鴻對衛昔昭一頷首,“告辭。”隨即轉身離去。
衛昔昭已經聽出了事情的梗概,看著裴孤鴻的身影漸行漸遠,笑意蔓延至眼角眉梢。
白衣,金線繡紋裝飾衣緣,絕塵高貴的儀表,骨子裡卻是這般孩子氣,這筆賬,不知他要和季青城算到何時。
回身走回院中的時候,觀望滿園春色,風襲來,落花紛紛。衛昔昭忽然覺得此時場景與前世的某個瞬間疊合了,不由恍然頓足。
已是暮春,是前世一切苦果種下的時節。今日又有父親那番舉措,衛昔昀此時定在千方百計地想著怎麼讓自己出錯。
衛昔昀會不會利用莫兆言做文章?
一些事,即便過程迥異,似乎還是會發生,是註定的麼?
回到房裡,因為這念頭揮之不去,有些心神恍惚。一絲繡線勾住了食指長甲,無意識地拉扯絲線,將指甲勒出了一個缺口。
“小姐這是怎麼了?”沉星見狀,忙去拿剪刀,“奴婢幫您修剪一下。”
“不必,隨我出去走走吧。”衛昔昭煩亂地丟下手邊的東西,去了後花園散心。
在花紅柳綠間遊轉許久,心緒驅使,衛昔昭走向那片鬱金香花叢。
前世,莫兆言初次約見自己,就是在這裡,想來是因為地方偏僻,周圍又是低矮茂密的樹叢環繞,除了一叢鬱金香,沒什麼可觀的景緻,是以鮮少有人涉足。
故地重遊,衛昔昭只覺得前世太蠢。這看起來分明是適合偷情的所在——約自己來這種地方的人,能安什麼好心?自己怎麼會沒意識到還一度歡喜?
她久久看著眼前香花,實則目光並無焦距。
沉星卻會錯了意,笑道:“小姐可是喜歡這花?不如採摘一束拿回房中吧,奴婢去取剪刀和竹籃來。”
衛昔昭連話都沒聽進心裡,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回過神來,已只剩自己。思忖著沉星方才說了什麼的時候,聽到了衛昔昀的語聲:
“兆言哥,好巧,竟與我趕得同一時刻前來。”
莫兆言應聲道:“可不就是。”
兩人說著話,漸行漸近。
衛昔昭思忖片刻,放輕腳步,轉身避到一旁樹叢之中,在茂密的枝葉後藏身,等了片刻,尋到一個能看到兩人的間隙,凝神觀望聆聽。
莫兆言開門見山,問衛昔昭惹上了什麼麻煩事。
衛昔昀聲音很低,衛昔昭聽不清她長篇大論地說了什麼,只見她滿臉愁苦。
隨後,莫兆言笑得落寞,“我只是個外人,又是罪臣之後,如何幫得了昔昭?實在是有心無力。況且,不是還有衛大人麼?”
衛昔昀聲音略高了一些,道:“父親就算再疼愛大姐,可平日公務繁忙,如何能照顧周到?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過些時日,父親就要出征,到那時,大姐豈不是要處處被人刁難?”語聲頓了片刻,又道,“你當今日的事只是意外麼?大姐若是根基穩一點,又豈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拖進紫薇苑?”
這話若是換個人說,就是句句說到了衛昔昭心裡。她此時不由苦笑,也難為衛昔昀了,竟設身處地的為自己思量了一番。
衛昔昀又道:“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