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龍城最繁華的長街,沒道理越走越安靜,況且,時間也太久了。衛昔昭察覺到這一點,忙喚車伕停車。
車伕不應聲,馬車也還是平穩前行。
怎麼回事?情急之下,撩開簾子,看到帶著幾分慵懶坐在車轅上趕車的人,不由被嚇了一跳——
“侯爺?!”他什麼時候替下車伕的?她竟是一點都未察覺。看著他一襲錦袍卻手執鞭子趕車,又覺得好笑。
季青城轉頭看了她一眼,“還有心思笑,不怕我將你拐賣到窮鄉僻壤?”
父親都惹不起他,自己就更不要想了。衛昔昭故作沮喪,“侯爺若真有此意,也是昔昭無從阻止的。”又看了看車外景緻,已是城郊,滿目蔥鬱之色。
季青城似乎是笑了笑,沒說話。
衛昔昭就又問:“侯爺這是要去哪裡?原是打算去看看字畫消磨光景的。”
“帶你去看看春日美景,字畫我會命人送到你手裡。”頓了一頓,季青城又追加了兩個字,“圓謊。”
他想得很周到,只是——“我還以為……”她還以為,他是要陪衛昔晽去遊玩的。
季青城似是猜到她要說什麼,回她一句揶揄的話:“自作聰明。”
總比你自作主張要好。衛昔昭在心裡反駁。如果是跟他一起賞春景,還不如去看字畫來得自在。
“自上次花毒之事後,你一直眼底無笑意,可是心頭壓著什麼大事?”季青城語氣淡然,似只是隨口一問。
衛昔昭也只是隨口敷衍:“沒事,有事也都過去了。”
“但願如此。”
衛昔昭放下簾子,回身坐好,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前言後語聯絡起來,是不是有意帶自己出門排遣心頭愁苦?念頭一起,便搖頭否定。人不可自輕自賤,卻也不可自恃過高。他此次做好人,日後不定又要甩給自己什麼麻煩事呢。不能怪她小人之心,他行事風格似乎就是這樣。
季青城喚她下車的時候,衛昔昭戴上帷帽,撩開簾子,見沒有腳凳,這讓她怎麼下車?難不成跳下去?心裡不由又氣又笑,堂堂侯爺,哪裡是伺候人的料,怎能指望他處處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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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劍、花
季青城見狀,這才意識到自己疏忽了,輕勾了唇角,“稍等。”轉身去拿了腳凳過來。
衛昔昭下了車,先回頭觀望,見沉星、鶯兒坐的馬車遠遠跟了過來,心內稍安。而衛昔晽的車,已經不見蹤跡。
再轉頭,看到那片海棠花的時候,身形一滯,為之驚豔。
遠山靜水為襯,綠色映照之下,點點嫣紅隨風輕舞,連綿出嫵媚海洋,陶醉人心。
這般美景,不知季青城是如何尋到的。
季青城偏了偏頭,轉身踏上芳草地,負手走向那片海棠花林。
十五歲的少年郎,黑色身影肅冷,身形頎長挺拔,步履從容悠然。透著與生俱來的一份寂寥,有著與年紀不相符的氣度,與這撩人春色不能相溶。
有他在,衛昔昭怎麼也沒辦法專心觀景。幸好沉星、鶯兒和幾名侍衛跟了過來,輕而歡快的語聲使得氛圍輕鬆許多。
四下環顧,此地很是偏僻,鮮有人至的樣子。衛昔昭抬手解下帷帽,給自己一份怡然自在。
“小姐!”沉星歡悅的笑著跑過來,接過衛昔昭手裡的帷帽,緩步跟在身側。
剛走進花樹林蔭之中,季青城忽然回身凝眸,望向遠處,眼中閃過銳芒,闊步往回,在衛昔昭身邊停下。
衛昔昭和沉星俱是不解,循著他的視線望去。
一隊輕騎極速趕來,旋起一路煙塵。為首之人一襲白衣,丰神俊朗。駿馬無情踏過芳草,直奔季青城而來。白衣人的手按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
又要出麻煩了?衛昔昭在心底哀嘆一聲。
“侯爺!”有侍衛拔出長劍,拋向季青城。
季青城抬手接住長劍的同時,展臂將衛昔昭攬向一旁,“沒事,暫且避一避。”
語聲帶著安撫人心的從容鎮定,衛昔昭的心莫名平靜下來,攜了沉星的手,走到幾名侍衛近前。
此時,白衣人長劍出鞘,身形凌空躍起,人劍合一,襲向季青城。
季青城沒有退後閃避,反而騰身而起,雙劍交鋒。
兩道身影,輕靈如豹,狠戾如狼,招招欲奪人性命,步步將自己置於險境。
劍氣如虹,劍華如練,劍鋒舞動,揚起飛花萬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