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講究了,簡直邋遢得要死。方真笑了下,捏捏小豆的鼻子。
一架藍色的直升機,緩緩地在他們頭頂盤旋著,巨大的機翼,捲起無數的風。方真把小豆摟進懷裡,雖然他知道,懼怕這樣的情緒目前還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孩子的思維裡,可他想這樣做。小豆的瞳孔再次閃了一下,緩緩地伸出手,抱住了方真的大腿,抱得很緊。
環奉慢慢地走下飛機,方真看著他,遞給他一個袋子:“資料。”
環奉彎腰鞠躬,雙手接過資料:“我知道您不放心,可是,我們都不能違背春水先生,所以,如果您實在不安心,那麼,您和我們一起去吧。”
方真搖搖頭,他緩緩蹲下,摸摸小豆的臉頰,這孩子的體溫還是如此的低,就像沒有血液流動一般。
“別害怕,如果不行,就告訴他們,不行,不要勉強自己,知道嗎?”他囑咐著,雖然知道,這個孩子什麼也聽不懂,但是他必須要告訴他。
“告訴……他們。”小豆重複。
“對,告訴他們,你不想、不願意、不可以、不能夠那麼做。”方真說著,越說越複雜。
方真從口袋拿出指甲油,他慢慢蹲下,他把小豆的手放進自己的手裡,接著一隻又一隻地在小豆的手指肚上一層一層地刷著,一直刷到,看不到這孩子的手掌和手指的紋路。小豆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那些膠狀的物體,乾巴巴地黏著他的面板,他張開手,又合起來。
“不要把這些東西弄掉了,記得了嗎?”方真囑咐著,雖然他知道,他還是什麼都不懂。
環奉無奈地站立,一直站到方真把小豆的手緩緩地放開,環奉接過小豆的手,領著他慢慢向飛機走去,環奉帶著一種特殊的電子波動醫器,那種醫器會發出奇怪的音訊,這種音訊是方真語音的頻率,小豆不會攻擊帶著這樣音訊的人。當然,偶爾他也會出錯,比如在方舟身上,這樣的東西就不靈光。
飛機緩緩地離去,方真看著它消失。方舟在小豆乘坐的那架飛機消失後才膽怯地冒頭,最近,因為那個傢伙,他總是在吃莫名其妙的苦。
“我們去放鬆下吧,你看那個妖怪也很累,附近有一處很好的休閒,你去洗個澡,蒸一下,我再幫你放鬆放鬆。”方舟討好地站在方真的身邊,他貪婪地聞著他的味道,好久沒聞到了,好久沒有這樣接近過了。
“你去吧,你身上,很臭。”方真建議方舟去洗一下,他比他更加需要,畢竟他才是從垃圾箱裡剛掙扎出來的哪一個。
汽車喧雜的喇叭聲沒有停止,紅綠燈依舊在不停地閃爍,那些看上去形體相似的人類,每個人思考的事情都不相同,卻又相同,性、金錢、權利,除此之外,甚少有其他的東西。方真坐在街邊的排椅上,默默地看著這個世界,如此熟悉,卻又如此的陌生。
距離排椅三百公里的一所巨大的豪華莊園內,慘叫聲猛地響起,又迅速消失。
小豆慢慢地從破碎的醫器和一具又一具的屍體上跨過,那些屍體的神色猙獰,猶如地獄裡油鍋中煎熬的罪惡靈魂,他們的表情是赤裸的、毫無遮掩的,暴露著、表現著、最後的形態,興奮的、悲傷的、憤怒的、譏諷的、藐視的……種種,這些神情是完全的,比較完全的,除了滿足幸福的笑,所有的表情都有了。小豆慢慢地從他們身上跨過去,他看下四周,嘴巴里突然冒出許多單詞:“眼睛是用來看這個世界的,鼻子是用來聞味道的,嘴巴是用來吃東西的……”
地上的血暈,越來越大,環奉看著手裡的計時器,喃喃地說了句:“一秒零九,這個可怕的怪物,那個是樂聖吧?只要一秒零九嗎?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去殺死他們呢?但是,這不是我該思考的吧?呼……”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躲避地站在一邊,這一次,他沒有去拉小豆的手。
飛機再次起飛,小豆的腦袋靠著冰涼寒冷的飛機玻璃窗,他看著外面, 天,是藍色的,白天的天是藍色的,藍色的天上有白雲,白雲是白色的,白色的雲只出現在白天。
深秋,於是開始自卑
“體重一百零四,身高……一米六八,呃,我說四海,你吃的飯都去哪裡了?”榔頭略微帶著一絲戲弄的語氣看著趴在磅秤上的包四海。
“鬼知道。”包四海氣憤地從秤上走下來穿拖鞋。
“四海還是小孩子吧,有些孩子發育是遲緩的,彆著急。那,這些魚腦都吃了,比起身高,這次考試又墊底了吧?”剛剛融入這個家的孫寶雲,端著一碗白糊糊從廚房走出來。
現在是深秋,再過二十天,就是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