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9部分

來引申為自找倒黴或自己找不痛快的意思。

大烏豆從大水溝裡爬出來,他看這地方離蘇郎中家不遠,便找上門去討膏藥。蘇郎中名聲不好,得看跟誰比,畢竟熬了半輩子膏藥,雖不是靈丹妙藥,那也多少管點用,他給大烏豆糊上膏藥,然後伸手要錢。大烏豆耍無賴,一拍一瞪眼,分文沒有。蘇郎中舊時也在江湖上混過,怎麼耍王八蛋的沒見過,根本不吃這套,不給錢別想走,他一手揪著大烏豆不放,一手脫下鞋子往大烏豆臉上亂打。大烏豆做賊心虛,只怕鬧動起招人耳目,慌忙中推開蘇郎中,奪門而出。怎知蘇郎中太陽穴撞在桌角上,當場嗚呼哀哉,這位熬膏藥賣野藥的江湖郎中,竟此死於非命。

大烏豆不知道這一推要了蘇郎中的命,只見對方頭破血流,慌里慌張推門出去,耳聽蘇家老婆哭孩子叫,他擔心讓人家追出來打,腳下不敢停步,此時腰上貼了膏藥,又跑這麼幾步,竟不疼了,他財迷心竅,一個念頭轉上來,直奔糧房衚衕凶宅,那條衚衕在北站寧園附近,北站緊鄰北寧公園,清朝末年還是個臭水坑,民房稀稀落落,袁世凱開湖造園興建火車站,到得五十年代,周圍已經住了不少居民,北站是個火車站,為了運送貨物方便,站前的馬路修得很寬闊,一水兒的板油路,一九四九年以前,家在北站一帶的住戶,大多是吃鐵道的窮人,有力氣的到車站上抗大包,小孩和婦女們,則沿著鐵道撿火車上掉落的煤渣,有門路的去鐵道貨場上掙飯吃,如果能當上鐵道工人,全家老小一年到頭的嚼穀算有著落了,那個年代處處拉幫結夥,結黨成風,不相干的人別想近前,哪怕是吃鐵道撿煤渣,不認識熟人也不讓你幹,排擠外地人的情況很嚴重,發生過多次爭鬥,一九四九年建國以來,北站作為客貨兩用的大火車站,不僅是南來北往上下車的旅客,每天還有用列車運輸的物資,站前人流擁擠,交通繁忙,咱們說這話是一九五八年夏天,正在伏裡,酷暑乾旱,白天又悶又熱,賽過蒸籠,寧園裡的湖也幹了,划船遊玩之人不多,天黑之後稍好一點,住在附近的人們貪圖涼爽,大人孩子全到路邊納涼,又涼快又省電,可往糧房衚衕一走,那就一個人也看不見了。

死過人的老房子哪都有,有人橫死的才是凶宅,解放之初,公安機關偵破了刨錛打劫一案,在兇犯白四虎家中找到一具女屍,打那天開始,糧房衚衕凶宅的傳說不脛而走,住戶們以前不覺得怎樣,發現女屍之後是越想越怕,能搬走的全搬走了,加上寧園擴建,又拆掉了一部分民房,到了一九五八年,衚衕裡的住戶沒剩下幾家,白四虎家的兩間房是糧房店衚衕七二號,房後是北寧公園的東湖,五六十年代,寧園的湖面遠沒有今天這麼大,園中也沒有白塔,夜裡一片黑,頗為荒寂。

大烏豆早聽說過糧房衚衕凶宅,槍斃白四虎之後,那兩間房帖了封條,好幾年無人居住,風吹雨淋,封條早已剝落,找到地方摸進去,不費吹灰之力,那屋裡四壁皆空,沒個燈燭,他是做賊的,也不敢點燈,接著破紙窗透進來的月光,勉強能看見個大致輪廓,屋裡除了他自己喘氣心跳的聲音,再沒半點動靜,進屋之前腦子裡全是取寶發財的念頭,到屋裡掩上門,黑燈瞎火的只有他一個人,身上也不由得毛髮,自己給自己哼個小曲兒以壯賊膽:“喝飽了東南西北風,餓得光棍吃草根;行行走走上墳墓,碰見個寡婦看上了他;拉拉扯扯到家中,寡婦倒貼他倆燒餅,吃完了燒餅楞個裡個愣……”

當年白四虎刨錛打劫行兇作案,傳遍了街頭巷尾,人們說起白四虎如何將女屍帶回家當媳婦,每天躲在屋裡整天跟死人說話,又如何怕街坊四鄰發覺屍臭,整袋整袋地往家搬大鹽醃住死屍,以至於糧房衚衕的蝙蝠特別多,那時候的人認為耗子吃鹽吃多了能變蝙蝠,衚衕裡的蝙蝠全是白四虎家的耗子所變,因為白四虎家裡全是鹽,傳得簡直是有鼻子有眼兒,個個都好似親眼所見一般,但社會上的流言如同一陣風,一九五四年破的案子,到一九五八年,已經很少有人再提,大烏豆聽郭師傅和丁卯提到凶宅埋寶,他可上了心了,哼唱幾句壯起膽子,硬著頭皮在屋裡四處摸索,想要撞大運發邪財。

舊社會的天津衛有種風氣不好,很多人好逸惡勞,講究一個混字,自己混日子不說,還看不起老實巴交賣力氣幹活兒的人,視投機取巧為能耐,大烏豆也是這樣,解放後仍脫不開舊時的歪風邪氣,放著正道不走,偏來凶宅尋寶,糧房店衚衕這處凶宅,起先是白記棺材鋪老掌櫃在清朝末年撿城磚蓋起的房子,據說在屋裡藏了東西,老時年間的大戶人家是這樣,有錢了不往銀號裡存,覺得不放心,往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