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就不應該把它當成敵人,應該和它好好溝通才是。
我不知道這股力量是甚麼,看來它對人也很陌生,兩種互相完全不瞭解的力量,一旦發生接觸,自然而然會產生敵意,這種自然產生的敵意十分可怕,唯一的結果就是把原來可以好好溝通的機會錯過,而變成了要分個你死我活的敵人。
當我很清晰地想到這些時,我感到非常為難。
本來事情很簡單──我既然想到了這種力量兩次找上了我,是和它有緣,那我就應該放棄和它對抗。
可是我卻完全無法判斷我想到了的這一點是出自我腦部自己還可以控制的部分所產生的意念,還是我腦部已經被那種力量入侵部分所起的念頭。
(這兩句話,要一口氣說出,要一下子聽明白,都不是容易的事情。由此可知我當時的思緒是何等複雜和矛盾!)
如果是前者,我放棄對抗,有可能和那種力量進入溝通狀態。
如果是後者,我放棄對抗,結果就是完全被那種力量所控制。
在這種情形下,要做出一個決定,真是困難無比,其困難程度是在於完全沒有任何依據來做出決定,好比是一場賭博,結果如何不得而知,只好靠運氣。
我不知道自己考慮了多久,只是覺得凍僵了的不但是我的肌肉,而且已經擴充套件到了我的內臟,我甚至於感到自己心臟的跳動,也受了影響──像是要竭力掙扎,才能勉強跳動一下。
實在是到了我非下決定不可的時刻了!
我決定放棄對抗。
當我作出了這個決定的那一剎間,我問我自己:是不是忍受不了痛苦,而投降了?
我立刻作出否定的回答,肯定我現在的想法是出自我自己的意念,而不是那股力量要我這樣想。
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肯定,是基於我一貫的理念。
我一貫認為,在宇宙之間,地球人是一種微不足道的低等生物,力量非常微小,決不能和來自其他星體的生物相比。所以來自其他星體的生物,沒有必要把地球人當作敵人,對外星人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就像一個億萬豪富絕對不會向一個乞丐使用暴力,去搶乞丐的一毛錢一樣。
所以我一直相信,能夠來到地球的外星人,都不會對地球人有惡意。這種信念在我的經歷之中不只一次得到證明。
這時候我還是本著這種信念來做決定──因為能夠使我腦部產生如此寒冷感覺的力量,顯然不會是由地球人發出來的,或許只是要使我知道它是一股奇異的力量,它卻不知道它的表達方式會使人感到十分痛苦。
我的思緒一向很亂,沒有條理,在這樣的緊要關頭,我還想到了這種情形,就像一個俄國大漢緊緊擁抱你,並且用他的鬍子用力擦你的臉一樣 在他來說是對你表示親熱,可是你卻會感到受不了!
我相信這也是一個誤會。
在我做出決定之後,其實我也根本沒有做甚麼,只是在思想上放棄了對抗,從極度緊張的精神狀態變成松馳,同時我想到那股力量一定是在那瞬間之中,我既然要和它溝通,當然應該走進去而不是隻站在門口。
當我想到了這一點的時候,我僵硬的身子根本完全動彈不得。然而也就在這時候,麻木的身子開始有了感覺。
那種恢復知覺的過程,就但是原來靈魂已經離開了肉體,現在又一點又一點回來了一樣。
先是心跳回復了正常,接著從心頭開始有一股溫暖的感覺漸漸地醞釀,緩緩向外擴充套件,不一會整個胸口都在感覺上屬於自己所有,這種自己的身體終於屬於自己所有的感覺真是太好了──這話聽起來像是廢話:自己的身體當然屬於自己所有!可是如果經過失去自己身體的感覺,又感到自己的身體回來了,這實實在在是極好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快向上透過頸部,到達頭上,當我臉上肌肉開始有了活動能力的時候,我莫名其妙拼命地擠眉弄眼,儘量活動我臉上的每一條肌肉。
而暖流繼續在身上四面八方擴充套件,從大腿到小腿,再到腳趾,我要再一次告訴各位,當暖流帶著麻酥酥的感覺進入腳趾,我可以感到結成冰的血液開始融解,生命重新隨著流通的血液進入了我的腳趾,使它們又可以活動,這種感覺簡直美妙透頂!
同樣的這種感覺來到手指上,我感到像是本來一隻光禿的手掌之上,忽然受到了陽光和水的滋潤,迅速地長出了一隻又一隻的手指,終於我又有了一隻完整的手。
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我仍然站著一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