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番話,說得極其漂亮。將此事說成了朱宣明為了皇上、為了大局,還出自對三皇子妃的愛護,才會隱而不宣。
頓時,張妙完璧之身的事就變了風氣。先前是大逆不道隱瞞、不知當中有什麼內情,現在就成了情誼大義,真叫人可敬可嘆。
謝姿看了一眼凌太醫,見到對方皺了皺卻沒有動,就知道鄭杏林這番話很難駁回。那“纏絲”來自外地,會有什麼毒性誰也說不準,鄭杏林怎麼說都可以。
但是,就這麼讓朱宣明逃過一劫,她心有不甘。便顧不得會引起皇上不滿,仍是出言:“若真是這個原因便好。只是本宮擔心還有別的原因,現在京兆議論紛紛,本宮作為你們的母后,涉及皇嗣大事,倒還真要問一句:你們不圓房,當真和秦世子無關?”
她就是要將三皇子和秦績扯上關係,就是要引起崇德帝對這兩個人的猜疑。她很清楚崇德帝的心思,對於帝王來說,皇子好男風是微末消失,不值得太在乎;但這個喜好,若會影響到皇家的聲譽、影響到皇家的子嗣。那就絕對不能容忍。
更何況,朱宣明是崇德帝屬意的繼位人選,既是儲君人選,就更加嚴苛,自然不能有任何非議之處。
果然,崇德帝聽了這話,便不悅地問道:“老三,此事真的沒別的原因?你與秦世子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問話,朱宣明臉上就有了受傷之色,難過地回道:“父皇是不相信兒臣嗎?秦世子還是父皇親自派到三皇子府的。他就是襄助兒臣。兒臣不知還應該怎麼說。兒臣真是委屈至極……”
一旁的淑妃適時哭道:“皇上,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傳言,只是有人針對皇兒罷了。可見皇上對皇兒的看重,已經引起了旁人的嫉妒。為了致皇上父子離心。那些人無所不用其極!”
聽了這些話語。崇德帝並沒有立即說話。他久在宮中。自是知道些宮闈手段,不管是謝姿之言還是朱宣明的話,他都不會完全相信。
三皇子府中的歌姬侍妾。崇德帝是知道的,對這個皇兒的喜好,他有些把握;但皇后說的話也對,秦績和老三走得真是太近了,事事皆有他的影子,這樣可不行。
崇德帝忽然想起了禮部尚書薛應甫的笑語“不盲不聾,難做家翁。”這些事,說到底是皇家內府之事,該怎麼處理呢?
見到崇德帝遲疑,謝姿便知道,這事對朱宣明不會有什麼損傷,但是,這不代表著別人會倖免。
如此想著,她便建議道:“話雖如此,但現在這個情勢,還是應該避嫌才是。本宮以為,三殿下與秦世子不宜過往從密。就連成國公府也要暫避,待這事冷下去再說。”
就算暫時不能將朱宣明怎麼樣,她也要先砍掉朱宣明的助力才行。沒了方集馨,再沒了成國公府,這個三皇子可還會那麼聰明、得勢?謝姿很懷疑。
崇德帝所想也是如此,此事因成國公府而起,當然要從成國公府而結束。秦績的癖好尚且議論,他擔心的是成國公府對老三的影響。從很多事情看來,成國公府能左右老三的想法,這點,是他一定要壓制的。
臣下的勢力,君主可以用之使之,但絕不能反過來。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繼位者,受制於成國公府。看樣子,他要敲打敲打成國公府了。
就算猜到崇德帝會敲打成國公府,此時朱宣明是不敢說什麼的。況且他心裡亦有一絲怨懟:如果不是秦績落下了玉佩,就不會有這麼多事!
經歷這一番折騰,張氏完璧之事就這麼揭過去了。崇德帝擺手讓這些人退出紫宸殿時候,什麼話都沒有說,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會有何決定。
離開紫宸殿的時候,淑妃恨恨剮了謝姿一眼,冷哼一聲就帶著朱宣明和張妙走了。由是,永和宮和坤寧宮算是徹底撕破了臉,連表面上的平和都沒能維持了。
謝姿看著淑妃等人離開,臉色驀地沉了下來。這一番謀劃棋差一著,她心裡也異常惱怒。
是夜,在坤寧宮,謝姿斜靠著軟枕,懶洋洋地說道:“殿下怎麼來了?不巧本宮今兒心情不佳,不想說什麼事,請回吧。”
她下首坐著的人,自是上次那位黑袍殿下,他神色也不見得有多好,壓著聲音說道:“兒臣倒是很想知道,母后是從哪裡得知張妙之事?為何不事先與兒臣商量?”
不然,就不至於如此失策了。白浪費了這麼一個機會,還對老三一點損傷都沒有,真是蠢婦!這會兒,他倒對謝姿沒什麼憐惜了。
謝姿仍是那副樣子,愛回不回地道:“本宮,當然有自己的線報,這個殿下就不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