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璧院中的顧琰,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她一直在想著傅通和傅家。想著,前世今生那些事應該怎麼說,才能表述清楚。
外祖父來了京兆,這是因傅銘出了意外,也是因她和傅銘的謀劃。如今外祖父終於來了,那麼她和傅銘說的那些事,勢必要詳細和外祖父說的。
不管怎麼表述,這事本身都驚世駭俗,外祖父會有什麼反應呢?想來,傅銘都能相信接受的事情,外祖父也能相信並且接受吧?傅家遠在西疆,就算顧琰能利用前世所知影響京兆,但對傅家的內部,她一無所知。
前世傅家覆滅,除了京兆這裡有人佈局,傅家內部也必有誘因。無論如何,她所知的,定要早點說出來,讓外祖父和舅舅們早有準備。
怎麼說?如何說?
還有今生的事情。陳通記想必很快就會向外祖父彙報情況,到時候外祖父就會知道很多事情,很多她透過陳通記去辦的事情。她當初用陳通記,就預料到外祖父會知道的。
外祖父知道了,會怎麼想?
最新的一件事,是朱有濟即將接任西疆衛大將軍一事。換將的事情,外祖父肯定知道,但最後定了誰,他不知道。在這一事上,外祖父會退讓嗎?傅家安身立命之所在,是西疆衛大將軍一職嗎?
凡此種種,在她腦海裡交織相會。讓她夜不能寐。直到聽了二更聲響起,她還睜著眼睛,望著不遠處的玉山子出神。
水綠強忍著睡意,過來給顧琰掖了掖被子,低聲勸道:“姑娘,睡覺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想。奴婢相信姑娘,什麼都會好的。”
在水綠看來,現在尺璧院的狀況太好了,當初那麼艱險的事情都能過去,此後並沒有什麼好擔憂了。
顧琰點點頭。將水綠的勸言聽在心裡。然後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她睡得並不安穩,做了一晚關於前世的噩夢,最後夢見秦績血肉模糊的樣子,還聽見自己哭喊著說:“秦績。你也有今日……”
她悲愴地喊了一聲“娘”。然後猛地醒過來。睜眼細看。天色已經亮了,水綠和月白正在擔憂地看著自己。
呼,原來是夢一場。
“姑娘。老將軍已經出發去京畿衛了,是沈少爺陪著去的。姑娘要是困,可再睡一會兒。”月白這樣說道。對於顧家的情況,她的訊息甚是靈通。
外祖父去看望銘表哥了,還將會進宮去見皇上。她所知的那些事,並不那麼急……
一大早,沈度就來接傅通去京畿衛了。這一次,陳維和岑長清他們另有事,並沒有跟著。
一路上,沈度為傅通介紹京畿衛和傅銘的傷情。傅銘傷得太重了,並不是適合另挪他處,加上這裡有章老先生在,因此傅銘一直在京畿衛這裡養傷。
得知傅通要來,京畿衛大將軍韋見厚、三營主將魯皋早就在營帳等著了。對魯皋來說,傅通這個名字如雷貫耳,能見這種傳奇人物,他心中既緊張又忐忑。
畢竟,傅銘是在他轄下受重傷的,還差點死掉,更重要的是,兇手如今都沒有頭緒。就算傅通沒有責難,魯皋心中也過意不去。
而對韋見厚來說,就不怎麼樂意見到傅通了。這很易理解,一個能力平平的主將,見到戰績彪炳的老將軍,總覺得矮人一等,心中甚是不好受。
可是,誰叫傅通深得皇上厚遇呢?他想不出現,也不行啊。
他們兩個一見到傅通,均執了下禮,姿態十分謙恭。略略寒暄了幾句,便引著傅通去見了傅銘。
傅銘的傷十分棘手,經章老先生調養了這麼久,他還是得在床上養著。由於章老先生吩咐要多休息、仔細養,他平時也不怎麼說話,大多時間都是睡覺養神。
“祖父,孫兒……孫兒……”一見到傅通,傅銘的眼眶就有些發熱,掙扎著想起身給傅通行禮。因久不說話,他說話都不利索了,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好了,好了,就這樣躺著,行什麼禮!越學越回去了!”傅通忙止住他,心疼地呵斥道。
孫兒與印象中相比,瘦了一大圈。最重要的是精氣神受到重創了,整個萎靡不振。
這個孫兒,是聰明靈活的,也是自信飛揚的,就算他刻意讓自己看起來像五大三粗的莽夫,但那種灑脫也是極具感染力的,得到京畿衛許多士兵的親近。
如今變成這樣樣子,根源還是在於那場伏殺。
此時沈度和魯皋等人已經退出營帳,讓這一對祖孫單獨說說話。營帳內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祖父,孫兒想著佈一個局,裝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