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你這幾天可有任務執行?如果沒有,就陪我出府一趟。”顧琰想了想,這樣問道。
陳三娘是傅家的暗哨,而不是顧家的下人,顧琰便徵求她的意見。
“屬下這幾日都無事,到時候來陪著表姑娘出門。”陳三娘點頭答應道,她大約猜到顧琰會去哪裡。
過了一會,顧琰又想起了早前交代的事,便問道:“司天臺那裡的線放好了嗎?所找的那個靈臺郎,是否可靠?”
這事,也是陳三娘正在佈置的,其中進度結果,她都很清楚,便回道:
“已經放好了,那幾個靈臺郎的確是收了二老爺的賄賂,這是確定的。我們找的那個靈臺郎早有辭官歸隱之意,心中尚有幾分道心。”
有幾分道心,便不行虛妄之事,便能將顧重庭賄賂的目的說清楚。
顧琰從傅氏口中得知,顧霑和顧重安仍在查著妖孽那件事,他們想從這件事情中找到顧家仇人的蛛絲馬跡,而司天臺,就是他們關注的重點。
顧琰便想著將計就計,將顧重庭的真正面目一點點揭露出來。不管顧霑信不信,心裡存疑是一定的。
自邇言院事之後,這還是顧琰第一次主動對顧重庭出手,一步接著一步,都要算的清清楚楚。
經過了這一次妖孽之事,顧琰對顧家二房 的耐心容忍已經全部耗盡,也第一次覺得,顧重庭並沒有前世那樣難以對付。
她此前一直沒動,是不敢妄動,怕一擊不成反而引起顧重庭的警覺反彈。現在,她覺得是可以動的時機了。
前世顧重庭能勾結秦績滅了顧家,是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真面目,所有人都將他當真正的顧家,對他毫無防備。
但這一世,不同了。
不說顧琰知顧重庭的真面目,單就是顧家本身,先後發生了空翠山殺戮、邇言院事件、妖孽事,祖父顧霑早就懷疑顧家有內奸仇人了,只是數次梳理都找不出這個人。
這個人如果是顧重庭,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這一點,顧琰打算重重刻在祖父和父親的心頭。
顧家以善治家,祖父一向仁厚,但仁厚而不知惡不除惡,又怎能算守善?
如歸客棧內,孫綺羅顫抖地捧著婢女紅腫破裂的雙手,眼淚像珠子一樣掉了下來,她啞著聲音喚道:“冬棋……”
她哽咽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父親為自己取名為綺羅,就是希望自己錦衣玉食榮華無憂,可是自己竟落魄貧困如此!
“姑娘,奴婢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只要姑娘遇上顧師兄,奴婢就好了……”冬棋強露出一絲笑容說道,身子因為手上的傷瑟縮了一下。
這對主僕像在閨閣時那樣稱呼,但都不年輕了,被稱為冬棋的婢女尤甚,嘴角眼角的紋路十分明顯,看著應該是個管事娘子的年紀。
孫綺羅聽了冬棋的話。心裡更加難過,她搖搖頭說道:“顧師兄……如今我是未亡人,顧師兄家中有妻膝下有子,就算遇上,又能怎麼樣呢?”
“姑娘,不會的,顧師兄肯定記得你的。如果不是顧師兄家人逼迫,姑娘您就是顧家夫人了!”冬棋急急地說道。
她們好不容易才來到京兆城,都已經走投無路了,不去找顧師兄。還能怎麼樣呢?
孫綺羅還是搖搖頭。無法對冬棋說出自己矛盾的心思。
她不惜千里來京兆,到底……心中是有期待的。可是來了這裡,見到了京兆的繁華,聽到了三朝四書的威名。她積聚的那一點點勇氣早就消失了。
她無法對冬棋說自己自慚形穢。無法說自己的黯然失望。所以只能掩飾地說道:“這個以後再說……那份漿洗的工作,你不能再做了。我可以賣字畫,父親說過我的字畫有靈氣。肯定有人買的!”
孫綺羅的父親是江南有名的儒者,教導給女兒的自然只有詩書字畫。
在閨閣的時候,孫綺羅以為這些是立身之基,可是境遇遭逢鉅變之後,她才知道她所會的,竟然不能支撐她活著。
還要冬棋去漿洗,才能換取幾個錢財。
“姑娘,我們已經沒錢了。我們入住的時候,只付了五天的錢。今日是第五天了。”冬棋愣了一下,才說道。
沒錢續交房租,就要被趕出客棧,就要露宿街頭,漸漸變成流民乞丐……想到這些,孫綺羅哆嗦著嘴唇,臉上血色全數褪了去。
冬棋的神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主僕二人想到這以後的情況,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們也不能怎麼辦!冬棋傷了手,漿洗工作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