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道勁風襲來,如果躲開,卻已經來不及護著凌然,其實二人已經避無可避。
顏墨城抬眸,皺眉,神色間卻是波瀾不驚。
“周海燕!”
他的聲音很輕,攻擊卻猛地停了一下來,那東西開合著它的嘴,發出了乾癟的嗓音……
如果冷靜到不顧生死的那絕對不是冷靜,而是反應遲鈍。那一刻,他需要緊張的不僅是自己,還有身後那個重傷昏迷的丫頭。
在思維高速運轉,緊繃到極點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那個東西,然後猛地……一切之前的疑點和懷疑,都連成一線,散亂的棋局在他的腦海裡,迅速地,一子一子歸位。
“你是周海燕。”顏墨城皺眉:“你的死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何必糾纏不休。如果你有什麼沒有完成的執念,可以告訴我!”
那個怪物,就在他的面前,她腐爛的鼻息似乎都要噴到他的臉上。顏墨城卻只是站著,一動不動,神色不變地注視著它。
他的眼裡看不到恐懼,只有很淡的憐憫。如果她沒有偷聽到那個在她看來已是高高在上,不會再有任何人可以威脅到的人說的話,她或許會相信他。而現在,她只覺得,他和那人所描述,所懷疑的形象,越發的接近。
——那是一個絕對不值得信任,也不需要被信任的人。
“你不信我麼?”顏墨城似是讀出來她的思想:“那你,為何不殺我?”
她沒有眼仁,只有一對白色的眼珠,顯得?人。常人看見八成要嚇瘋,像顏墨城這樣,非但不瘋,還面對面的,認真的看著人家眼球說話,擠兌人家的,只能解釋為——他瘋了。
怪物咧開嘴,其實她的嘴唇也已經腐爛,黑紅色的面板掛在隱約可見的白骨之上,乾癟地一開一合。而奇怪的是她的聲音卻很流暢,還是個年輕女人的聲線,微微有些尖銳,輕巧詭異的上揚,說不清是嘲諷,還是別的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是周海燕?”
“很簡單,手鐲………”顏墨城示意她的左手,依舊是血肉模糊的骨架子,卻很顯眼的搭著只白玉的鐲子:“這是周海燕的生前隨身的東西,案發後成為她的遺物。和在顧信車子後備箱發現的是一對。”
“顧信?”
“對。在七天前,周海燕案案發當日晚,警察讓顧信去領取和案件偵破無關的遺物,結果路上遇到了車禍。事後調查,一隻和你手上一對的手鐲和一串珍珠項鍊被發現在他的後備箱裡,都是他那晚警局領取的周海燕的東西。”顏墨城解釋,他語速比平時微慢,似乎是在等著“周海燕”插話,但是她並沒有,從頭到尾,她都用那雙只有眼白的眼睛對著他,身上散發著腐爛的氣息。
顏墨城幾不可見的皺眉,微微挺直背脊。他畢竟還是人,是人就會有愛憎,自然也會噁心或是恐懼。而他現在這副不動神色的樣子並不代表他對著這麼副高度腐爛屍體情狀的怪物毫不動容,只因為他的毅力和自控力已經強大到可以控制自己外在的幾乎所有可以被捕捉的情緒。
——和腐屍認真討論案情的確,很刺激。真該讓向來愛刺激的凌天師體驗一下的。奈何她先來總在不該出場時出場,該出場時溜號。
“你是周海燕。”顏墨城皺眉提高聲音:“這世上,除了兇手,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你的死和我,還有這個女孩,”不用想就知道他指的是倒黴的天師同學:“沒有任何關係,何必糾纏不休。如果你有什麼沒有完成的執念,可以告訴我!”
“你懂什麼?!——”良久的沉默後,”“周海燕”忽然爆發出淒厲的尖叫:“你們這些人,高高在上的人——我還什麼都沒有做,她居然——”它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嘶啞著喃喃道:“都是假的……假的,我不會相信你的……“她忽然平靜下來,眼珠裡泛著淡淡的乳黃色,就像是水煮雞蛋的色澤——這並不是個好比喻。
“我不會相信你的……”她死死盯著顏墨城,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垂死的動物在仔細觀察著捕獵者想做最後一搏:“……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你……你才是最可怕的——”
她忽然仰起頭。細長的脖子完全展現在視線中,淋漓的血肉軟軟粘在白骨之上
“怪物!!!”
“怪物!!!!!!!!!”
她尖聲尖笑,淒厲和詭異混雜的咆哮似乎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頻率,不僅刺痛著耳膜,還讓人頭部一陣悶痛。
那樣的笑,即使臉上的皮肉腐爛殆盡,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中的嘲諷。卻不知她是在嘲諷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