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峰,木屋。
屋子的大門被一雙大手緩緩推開,一位穿著黑色長衫的男子從屋內走了出來。
男子中年人長相,氣質儒雅,溫潤如玉。
他的頭髮被一絲不苟地梳起,然後用一頂簡單的發冠與木簪子穩固住。
從氣息上看,中年男子就像是山下很常見的儒士,像是山下的讀書人,實際上他最大的興趣愛好,的確便是看書。
此時此刻,他手上還拿著一卷書籍,看了自己師弟一眼後,他才將書籍收回到了袖子裡。
從外形上看,他與天下第一劍的名號著實有些不匹配,但這位厭勝者,早已忘記了自己究竟劍道登頂了多少年。
對於師弟就這樣罵罵咧咧地找上門來,劍尊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並不惱。
只不過季長空是駝背老人的形象,劍尊卻是中年儒士的形象,不知道的話,還以為是老父親在教訓兒子,而不是師弟在師兄面前叫囂。
“長空來了,你有好些日子沒來探望師兄了。”劍尊在木桌旁坐下,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季長空快步向前,一屁股坐下後,臉上洋溢著笑意,又重複了一遍,道:“師兄,你錯了!”
“好,是師兄錯了。”中年儒士一邊為師弟倒茶,一邊笑著道。
季長空聞言,只覺得心頭窩火,這位老頑童的眯眯眼都睜大了一絲絲,努力地瞪著中年儒士,道:“你現在應該問我,我錯哪了!”
中年儒士此時已把涼茶倒好,將茶杯推至季長空面前,很順從地配合著,道:“好好好,請師弟告知,師兄錯哪了。”
季長空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涼茶一飲而盡,道:“你是不是說過,第三境前,絕不可能劍意成型!”
中年儒士抬頭望天,發冠上那兩根飄逸的髮帶就此向後倒去,好似是在回憶自己究竟有沒有說過這句話。
季長空臉上不爽的神色漸濃,見他半天沒做出回應,催促道:“別想了,你說過!”
“是是是,說過的說過的。”中年儒士點了點頭。
季長空將茶杯遞過去,示意再給本師弟倒上一杯。
然後,他語氣又囂張了起來:“那我現在告訴你,這天底下還真有人在第三境前劍意成型了,而且在我的指點下,他以第二境的修為,便達到了劍意第二層!”
一般人在這個時候,肯定是驚訝地道:“世上竟有這般天驕?”
可中年儒士的回應卻是笑著道:“師弟真是做出了曠古絕今之事。”
指點出了一個第二境的劍意二層,可不也是曠古絕今嗎?
季長空聞言,很是受用,輕哼了一聲,道:“哼,那小子天賦的確不賴,不弱我當年。”
說完,他話鋒一轉,道:“所以我說,你不僅錯了,你還是大錯特錯!”
中年儒士這個時候才做出了正常的反應,道:“按理說,這的確是不應該的事。以第二境的修為,對大道的感悟,劍意成型便已是打破了歷史常規,還能在此基礎上達到第二層境界,還真是了不起。”
季長空一摔杯子,整個身子向後倒去,那微微駝起的背部靠在椅子上,不爽地道:“你是不是漏說了什麼?”
“不過有師弟指點,倒讓這不可能之事,多了幾分可能。”中年儒士適時補充,然後連忙往又空了的茶杯內倒水。
只是在這個倒水的過程中,他的眼睛裡帶著思索。
“這位年輕人叫什麼名字?”中年儒士道。
“墨門掌門,路朝歌。”季長空回覆道。
“師弟不如把他的情況與我細說一二。”很明顯,在此之前,他並未聽到過路朝歌這個名字。
沒辦法,誰叫他唯一的劍侍,與自己的親女兒,都在瞞著他呢。
而且他本就兩耳不聞窗外事,別說路朝歌了,如果沒人專門來他耳邊唸叨,這些年山外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完全就是一無所知的狀態。
季長空其實對路朝歌的瞭解也不多,便把他在初境卡了數年之類的事情,托盤而出。
中年儒士聽得很認真,時不時的還會微微點頭。
“他若早生百年,我會很高興。”中年儒士在聽完後,笑著道。
類似的話語,他也對自己的劍侍俞月說過。
季長空深知,自家師兄是個厭勝者,他很希望這個世上能多出一個,最好是多個,能在劍道上威脅到他的人。
絕巔的位置,太寂寞了。
與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