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等著你回來給他起名字呢。也速該說,他的名字早有人給起好啦。訶額倫問他叫什麼。他說,就是第一個死在我手的塔塔爾人。我將把他的名字取了,送給我的兒子!
赤列都回到了蔑兒乞,兩腮塌了,眼窩深陷,成了一張死臉。他的哥哥脫脫聽說,赤列都只想著那個名叫訶額倫的女人,天天揣著她的背心,睡覺時放在枕邊,從不碰別的女人。後來獨自離開了蔑兒乞部再也沒有回來。他的哥哥脫脫是蔑兒乞部的首領,他抽出刀,砍下了自己的左手小指,舉著,對眾人說,你們都看見了,我不會忘記這個仇恨,除非這根手指重新長出來,從今天起,我的女人就叫做兀歇.阿布娜【蒙古語:此仇必報】。
赤列都在塔塔爾人的營地裡作了一名馬伕。沒人知道他叫什麼。人們喊馬伕的時候他就答應,然後幫你釘釘馬掌或者乾點別的什麼,一聲不吭。他白天修理馬掌,到了晚上就蘸著唾沫磨他的刀。那把刀子太快了,塔塔爾兵常借去剃鬍須,還取笑他,說這刀子快得能騸馬了。 赤列都也不言語,他當然懂:殺人的刀刃用不著太鋒利,太鋒利了反倒會折在骨頭裡,但他怎麼才能不磨呢,一想起訶額倫在也速該懷裡的樣子,他只能磨刀,不停地磨。
塔塔爾人要去攻打斡嫩河邊的乞顏部了。赤列都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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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往事》2
塔塔爾人的首領叫做鐵木真。兀格。赤列都跟在他身後,像個誰都看不見的影子。他晚上睡不著,白天吃的比鳥還少,一肚子仇恨在等待中發酵,變酸。他覺得自己快熬不住了。忽然,在某天早晨,他左耳聽到一聲尖利的唿哨。猛地坐身,這唿哨聲太熟悉了,像劈頭捱了一鞭子,令他全身汗毛直豎。
也速該來了!他跳出去喊。
蒙古兵一下子就竄到了眼跟前,從天上掉下來似的,近得能聽見他們喘氣,順著聲音赤列都看到了那根蘇魯錠。舉著長槍的人就是也速該。他吹口哨,聳肩膀,臉上帶著微笑。赤列都認得這種笑;嘴角朝上翹,頭有點偏斜,眼睛眯縫著,像在玩遊戲。對,上回,他就是面對這種笑容撇下了訶額倫逃走的。赤列都發覺自己的手腕在抖,全身都在發抖,像風中的羊皮。怎麼回事呢?還沒動手,恐懼又一次穿透了他,鑽進他的骨頭,把他積攢了幾個月的力氣一下子捅漏了,噗嗤一下,漏得乾乾淨淨。他的恐懼瞞不過跨下的馬,它即刻就感覺到了。嗵地一聲悶響,鐵木真、兀格連人帶馬直立起來,砸倒了他。就這樣,鐵木真、兀格死了,赤列都沒死,但不能動,刀子早不知飛到哪裡去了。他想捅死自己也不行。淚水堵住了咽喉;這時候赤列都終於明白了:不是他怕死,而是他不配去死! 死和恐懼不是一回事,如果上天沒有給你死的勇氣,就算你自己想死也沒用,一個連死都不配的人,拿什麼去報仇呢?因此,你也不配擁有訶額倫,她作了你十天的妻子,那是上天對你意外的恩寵,就是要經過你的手把她送給也速該,命裡註定的,不服不行!
當時訶額倫在河邊曬太陽,鋪著芨芨草,迷迷糊糊聽見天上傳來幾聲雁叫,正懶得睜眼,肚子突然疼起來,像要把她撕成兩瓣。她大叫了一聲,聽見自己在叫也速該的名字。女僕斯琴見到一個男人在唱歌。就求他。那人說你別慌張,我妻子生了六個兒子,都是我親手接來的。
那個男人動作麻利,已經割斷了臍帶,取芨芨草莖繫了,用河水洗淨了孩子。粉紅色的,握著拳頭。男人掰開孩子的手,見掌心裡有一塊黑紅透亮的東西。這個人慌忙伏下身子,說他昨天夢見一隻白海青【草原上對鷹的稱呼。白海青即白色的鷹。】,向他討一塊好鐵,說是要給天下的聖主送去,他說上天讓我遇見您手握凝血而生的兒子,將來他必收管天下。訶額倫再看那塊凝血,果然像燒紅的鐵。男人返身到牛車裡拿了一個貂鼠皮襁褓將孩子裹了,說,我有一個兒子叫者勒蔑,兩歲了,結實得像牛犢。請夫人答應,讓他長大了給你的兒子作伴當【伴當即朋友和兄弟之意。】。訶額倫點頭答應了。
《蒙古往事》3
也速該夫人訶額倫生了第一個兒子,起名叫鐵木真。以後又生了一個兒子,起名叫哈撒爾;又生了第三個兒子,起名叫合赤溫;生了第四個兒子起名叫帖木格。差不多同時,也速該的別妻也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叫別克帖,一個叫別勒古臺。
也速該已經是六個孩子的父親,臉上多了許多皺紋。
羊群要有頭羊,駝群要有頭駝。乞顏部不能沒有自己的可汗。訶額倫對他的丈夫說。
可是晃豁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