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動作麻利地撤掉他頭上的釵冠,眼皮不抬地道:“你不用跟防賊似的盯著我,不該看的地方我不會看的。”
鳳康有種被她一本正經調~戲了的感覺,心有不甘,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那你告訴我,什麼地方該看,什麼地方不該看?”
葉知秋很認真地打量了他幾眼,“腰以下?”
鳳康被她坦然地態度惹得心裡莫名地生出幾分醋意來,倏忽地眯起眸子,“這麼說,你覺得男人腰部以上就可以隨便看了?”
“行了,別矯情了。”葉知秋斂了玩笑之心,拍掉他的狼爪,“我這輩子還沒伺候別人洗過澡呢,你是開天闢地頭一份兒。發自內心地偷笑就完了,得了便宜你還賣上乖了。”
鳳康繃不住笑了出來,心裡的醋意也隨著散了。笑完又覺自己落了下風,不服氣地爭辯道:“你把我看光了,怎麼反倒是我得了便宜?”
葉知秋見他不依不饒的,感覺又好笑又好氣,“你要是不願意我幫你洗,我出去喊一名侍衛來好了。”
鳳康當然不願意讓粗手笨腳的侍衛染指這難得的獨處時光,於是見好就收,“你都沾過手了,就不要麻煩第二個人了。”
葉知秋也不跟他逞那份口舌之快。將他的頭髮散開浸溼,打上香胰子,用蓮蓬頭仔細沖洗乾淨,拿用幹巾吸去水分。用梳子理順了,盤在頭頂。
鳳康閉目靠在浴池邊沿,任由她貼心而細緻地擺佈著。他也曾被侍女服侍沐浴,感覺卻從來沒有現在這樣奇妙。被她指尖觸碰到的地方,就好像會生出火花電流一般,又熱又麻,舒適熨帖,令人心旌微蕩。
在大多數的情況下,葉知秋算得上一個沉著理智的人。少數情況下,則是一個容易魯莽衝動的人。比如剛才。她並沒有考慮那麼多,只是單純地心疼這個千里迢迢趕來與她共度除夕的男人,想盡可能地讓他舒服一些。
她自認為思想開放,不會在意男人的裸~體。其實說裸~體並不準確,她還是給他留了一條底褲的。可當手指無意間碰到他的身體。才意識到她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淡定。
她不太會評判男人的身材,只覺面板,肌肉,骨突,還有分明的脈絡,無一不充斥著力道和熱量,壓迫著她。炙烤著她,讓她的心神在靠近和逃離之間徘徊不定。
為他擦洗完後背,她連作了兩個深呼吸,才鼓起勇氣轉到他身前。她原本打算目不斜視的,誰知道目光一碰到他的腹部,便再也挪不開了。
那裡有一道傷痕。從左邊肋上斜斜地穿過勻稱排布的腹肌,延伸到右邊肋下,拇指般粗細,邊緣參差不齊,乍看之下。像是一隻淡粉色的蜈蚣,貼伏在他的身上。
這麼醒目的傷痕,給他脫衣服的時候,她竟然沒有發現。
鳳康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和注視,並不睜眼,嘴角微揚,帶起一抹冷笑,“那是拜四皇兄所賜。”
“四皇子?!”葉知秋很是驚訝,昨天才從元媽那裡知道了這個人的存在,今天就從他這裡聽到了這樣的訊息,不得不說一個“巧”字。
“他為什麼要傷你?”她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沒有為什麼。”鳳康唇邊的冷笑加深,“他是在練功的時候,用一條裝了倒刺的軟鞭‘無意’之中傷到我的。”
聽了他這滿是諷刺意味的話,葉知秋心裡一陣揪痛。這麼寬這麼長的一道傷口,一定深入皮肉,內臟可見,那位四皇子,當時是想要他命吧?
皇權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竟讓血脈相連的兄弟生出滔天仇恨,奪命相殘?
鳳康從她的沉默之中讀懂她的心情,溼漉漉的大手撫上她的臉龐,柔聲地安撫道:“無妨,同樣的虧,我從來不吃第二次。”
葉知秋沒有言語,只是拿起溼帕給他擦洗身體。動作輕柔仔細,明知道不會疼,她還是小心地避開了那道傷痕。
去了一趟旬陽府,親眼看到他是如何盡心盡力地為百姓做事的,她曾經猶疑過。她在想她是不是太自私了,為了自己的理想和事業,放任他這樣一個仁君之才退出皇權之爭,陪她流連山水,守拙田園。
可是現在,她不再猶疑了。
她沒有那麼偉大,整天把黎民蒼生放在心上,掛在嘴上。她只想跟她愛的人柴米油鹽,幸福快樂地廝守幾十年。而不是讓他踩著至親兄弟的鮮血和屍骨,坐上那把龍椅,揣著滿心的孤獨和陰暗,高處不勝寒。
那樣的人生有什麼意思?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魅惑亂國也好,她都會不改初衷,堅持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