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插話進來,“這有啥不放心的?給他點兒好處不就行了嗎?”
老牛叔琢磨了半晌,恍然大悟,“你是要賃人家的鋪子用吧?”
“爹,你真是牛腦袋。”阿福實在聽不下去了,“知秋姐姐的意思是,借別人的地方做東西,賣了錢分給他們一點兒,這樣省了本錢,還不用交稅錢,你明白不?”
老牛叔想了又想,一拍腦門,“還真是,成家侄女兒不愧是大地方過來的人兒,腦子就是比咱這莊稼漢靈光!”
葉知秋並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高明,卻忍不住細細打量了阿福幾眼,“阿福,你識字嗎?”
阿福搖了搖頭,“不識。”
葉知秋心下又多了幾分驚異,一個大字不識的小姑娘,聽她一句話,就能舉一反三,把她的想法說個八、九不離十,實在不簡單。栽培栽培,說不定能成為生意上的一把好手。
阿福沒察覺她的惜才之意,往前湊了湊,問道:“知秋姐姐,你找著下蛋的雞了嗎?”
有了剛才的認識,葉知秋已經無法拿她當小孩子看了,認認真真地跟她交談起來,“還沒有,我今天進城就是打算去找地方的。”
“那你想找個啥樣兒的?酒樓嗎?”
“酒樓不行,他們看不上我分他們的那點兒錢,頂多答應我留下給他們當廚子。”廚子一個月也就二兩銀子的工錢,而她必須在半月內賺到至少六兩銀子。
“糕點鋪那樣兒的?”
“糕點鋪一般不開火,都是從別的地方做好運過去直接賣的,沒有我能用的傢什兒!”
“那就是包子鋪?”
“嗯,差不多。不過包子鋪只有早上生意好,我要找的是一天三時都有客源的鋪子。”
阿福沒再問,眨著大眼睛想了半晌,便扭頭去問老牛叔,“爹,你記得三姨母家的繡花姐不?”
“記得。”老牛叔瞟了閨女一眼,“你咋想起問她來了?”
“我聽我娘說她嫁到城裡了,她相公是開面館兒的,生意可好了。爹,你知道她那鋪子在哪兒不?”
“知道,你娘打發我給繡花送過一回東西。”老牛叔脫口答了,覺得不對味兒,狐疑地瞄著她,“阿福,你又琢磨啥鬼點子呢?”
阿福不理會她爹,興沖沖拉住葉知秋的胳膊,“知秋姐姐,你去繡花姐的麵館兒吧,我幫你說和。繡花姐以前就跟我好,我說話她一準兒聽。”
葉知秋沒想到她三言兩語就幫自己找了一個備選的地方,高興之餘,又有些擔心,“我去是沒問題了,不過你表姐能做主嗎?”
這可是男權至上的時代,女人在婆家無不小心翼翼地過活,要是不小心給阿福表姐添了什麼麻煩就不好了。
阿福不以為然地撇了一下嘴,“我外婆家那一支的女人哪有善茬?你看我娘,還不是一輩子把我爹栓死在褲腰上?”
“臭丫頭,你瞎說啥呢?”老牛叔老臉掛不住了,掄起鞭子作勢要打。
阿福知道他不會真動手,也不躲閃,笑嘻嘻地跟葉知秋擠著眼睛。
繡花十**歲的年紀,圓臉大眼,密發濃眉,容貌和氣韻都跟牛嬸有五分相像。藍色斜襟夾襖,粉紅色長裙,頭梳元寶髻,別一支鑲玉的銀簪。耳戴珍珠耳環,左右手腕各套一枚鐲子,一是雕花金,一是紅瑪瑙。
人說穿衣最能體現人的性情和心態,果然不假。一看這身裝扮,就知道這是個好強又虛榮的女人。家中乍富,就有些飄飄然,恨不得在腦門寫上“闊太太”三個字,好讓人高看一眼。
看到老牛叔和阿福,她很是意外。淡淡地打了招呼,神色之間便有些刻意的疏離,“你們一大早到我這兒來,有什麼事兒嗎?”
阿福聽她拿腔捏調,就知道這位已經不是原來的表姐了,斂了親近之心,拉著葉知秋給她介紹,“繡花姐,這是知秋姐姐,跟我們住一個村兒。”
繡花不鹹不淡地打量了葉知秋兩眼,衝她一點頭,算是招呼過了,再開口,便有幾分不耐煩,“你們到底有什麼事兒?有事兒就快說吧,我這正忙著開門做生意呢!”
阿福年紀雖然不大,可託牛嬸的福,早就看透了人情世故。她聽出來了,這位表姐是把他們這門窮親戚當成上門討飯的,急著打發他們走呢。
若是放在往常,她肯定不受這白眼。可她是為了葉知秋來的,更信誓旦旦誇下海口,不好一走了之,只能硬著頭皮說明來意,“知秋姐姐想跟你合夥……”
“跟我合夥兒?”不等她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