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鍋麵,連湯帶面吃下去,熱氣騰騰的,驅散身體之中積攢了一晚上的寒氣。吃完麵,還會順便買幾樣小吃,帶回去給家裡翹首期盼的孩子。
這天夜市散了,葉知秋收拾完畢,回到房裡來,和阿福趴在炕上算賬。酒樓茶館的訂單加起來有二兩銀子之多,夜市上零散賣出去的也有差不多一兩。
“知秋姐姐,這麼賣下去你可要發財了。”阿福興奮地晃著兩條腿,“你該是咱村裡最有錢的人了。”
葉知秋可沒她那麼樂觀,“要真是就好了。”
因為秦三公子搗亂,她足足兩天沒做成買賣,送出去不少吃的,把前面賺的錢都賠進去了。從第五天開始,才有了穩定的進項。除去本錢和元媽的分成,也就剛剛夠還債的。距離冬元節還有五天,過完節夜市就要關掉了。土豆也用完了一多半,這樣下去,想再賺個十兩銀子恐怕很難。
也許她可以把抹茶和酒心發揚光大,做點兒別的什麼東西來賣。
正想著,旁邊的元媽似有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吹燈睡覺。”
葉知秋和阿福交換了個“驚恐”的眼神,竊笑著爬起來,吹了蠟燭。自從那天喝醉以後,她就告別了板凳拼床的艱苦歲月,順理成章地住進房裡來。再加上阿福,三人一張炕,剛剛睡得開。
雖說元媽比之前隨和了不少,可那性子依然喜怒莫測。作為客居之人,她和阿福自然要以主人的馬首是瞻,處處賠著小心謹慎。
大概是興奮過頭了,阿福沒什麼睡意。僵著身子躺了半晌,終於忍不住了,悄悄地碰了碰葉知秋,“知秋姐姐,你睡著了嗎?”
“還沒。”葉知秋翻過身來,把聲音壓到最低,“怎麼了?你睡不著啊?”
“嗯。”阿福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在黑暗之中微微放亮,“知秋姐姐,這個買賣做完了,你要幹啥呢?”
具體要幹什麼,葉知秋還沒想好。不過這裡的冬天是很長的,她不想跟村裡其他人一樣窩在屋子裡冬眠,總要找點什麼事情來做。
還沒打算好的事情,她也不好跟阿福說,只笑著問:“你不睡覺,打聽這個幹什麼?”
“我想跟你一塊兒幹。”阿福往她身邊靠了靠,“知秋姐姐,你知道不?我長這麼大,看著村裡人一年到頭瞎忙活,還吃不上幾頓飽飯,覺得活著可沒意思了。那天你去跟我爹借車,我一看見你就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就想跟你親近。
這幾天咱們一塊兒做買賣,一塊兒吃飯,一塊兒睡覺,我心裡可踏實了。我也想明白了,像我爹他們那樣靠天靠地,靠河裡那點兒破魚爛蝦,還不如靠自己。待在家裡學針線,嫁人生孩子,家長裡短,再磨出我娘那樣一張碎嘴子。這種的日子,我一天兒也不想過。
知秋姐姐,不管你以後幹啥,都帶上我,行不行?”
葉知秋早知道她有想法,卻沒料到她想得這麼長遠。本該天真爛漫的年紀,揣著這麼重的心思,真是難為她了。
“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自己願意,你家裡人同意,我就沒意見。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先跟你說清楚,比起做買賣,我更喜歡種地。種地有時候就是要靠天靠地,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那我也跟著你。”阿福不假思索地道,“我知道,就算是種地,你也跟我爹他們不一樣。”
葉知秋不知道她哪來的這種信任和自信,無奈好笑之餘,心裡也暖融融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好,你想跟就跟吧。實在不行,咱們組成姐妹花,一塊兒要飯去。”
“只要跟著你,要飯我也樂意。”阿福嘻嘻地笑了起來。
元媽好像被她們的談話驚動了,窸窸窣窣地翻了個身。兩人趕忙收了聲,各自躺著不敢動作。
聽那邊呼吸又沉穩下來,阿福從被子下面伸過手來,摸索著握住葉知秋的手,又往這邊靠了靠,才懷抱那模糊而遙遠的夢想放心地睡了過去。
葉知秋胡亂地想了些事情,眼皮漸漸沉重,也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窗外還是黑沉沉的。她以為自己醒得太早了,準備再睡一會兒,就見元媽坐了起來,慢條斯理地穿著衣服。
“元媽,你今天有什麼事情嗎?怎麼起這麼早?”她迷迷糊糊地問。
“不早了,陰天呢。”許是剛起床的關係,元媽的聲音有些乾澀暗啞。
葉知秋愣了愣,一骨碌爬起來。飛快地穿衣疊被,洗臉漱口,到灶間準備早飯。元媽照例吃自己的澆面,她只要做自己和阿福那份兒那行了。
吃過早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