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夜市,甚至將徵稅的額度一降再降,收效卻是微乎其微,還是沒能阻斷人們對清陽府的嚮往。
百姓該跑還是跑,寧願被送去七鎮府那種苦寒之地做伐木工,也不願守著家園好好種地;官員該消失還是消失,寧願放棄朝廷賦予他們的正兒八經的官職,去清陽府做一個有名無實的小官。
每當看到摺子上寫著又有多少百姓棄家而逃,又有幾名官員投奔了清陽府,他就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當得無比憋屈,就忍不住埋怨至今行蹤不明的鳳帝。
明明早就選定他來繼承皇位,為什麼還要弄什麼考驗投票,將鳳老九推舉出來?若不是鳳老九先做了儲君,他就不用為了換取皇位答應立藩,也就沒有今天的這一切了。
同樣是兒子,何以厚此薄彼到這等境地?
他不是沒有想過以強硬的手段撤藩,可他不能也不敢。
一來清陽府的十萬大軍已經擴張到三十萬,又有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供給支應,絕非朝廷的大軍輕易動得的。
二來雖然他不想承認,可清陽府給百姓帶來的利益遠遠大於給朝廷帶來損失。滅了清陽府容易,可依賴清陽府生存的千千萬萬百姓又該如何安置?
三來若無清陽府每年上交的一半賦稅,只怕國庫早就空了。到時莫說養兵,就是他這皇帝吃飯都成問題。
他覺得進退兩難,憋屈到冒火的時候,三位藩王之一的鳳況也並不好過,懷揣著滿腹的煩憂來到了清陽府。
時隔多年,再次來到這個地方,只覺跟記憶中的樣子相去甚遠,說不出的新奇和陌生。原以為是人們以訛傳訛,將清陽府神話了,親眼得見,才知道當真是人間天堂。
寬闊平整的馬路,兩旁綠樹成蔭。馬蹄肆意又閒適地敲打著青磚鋪就的路面,空氣之中瀰漫著花木的清香。無論是街邊吆喝叫罵的小販,還是田中除草耕作的農夫,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舒心的笑容。
“九哥真的將清陽府治理得很好!”
見到鳳康,他由衷地讚歎。
鳳康謙虛道:“還行吧,你的旬陽府也不差。”
鳳況苦笑了一下,心說旬陽府比清陽府差遠了。
因最親近的兩個人都說他不適合當皇帝,就藩之初,他滿腔熱血,發誓要在旬陽府做出一番成績來,證明給鳳康和芸妃看看,他是有治國之才的。
是以他沒有像十五那樣,什麼都照搬清陽府,亦步亦趨地跟在鳳康後頭。自己嘗試著推行了一套新政,將當地的富戶聚集起來,說服他們將手中的良田以低價賣出一部分,分給百姓耕種。
開始頗見成效,兩三年後,又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回歸了舊途。
如今旬陽府靠著清陽府的帶動和支援,仍舊比別的州府富庶一大截,卻漸漸變成三藩之末,連詹寧府都望塵莫及了。又因新政引起富戶的不滿,已經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
他這次來就是找鳳康幫他拿主意的。
鳳康將他的神色瞧在眼裡,卻沒有追問。轉而打聽起芸妃的情況來,“芸母妃可好?”
離開京城之後,芸妃在這邊住了兩個來月,便去了旬陽府,之後再沒來過清陽府。唯兒一到四歲生辰,也只是派人送了禮物過來。
他知道芸妃有心結,一直認為離開皇宮是有違婦道的,是以能不在人前露面就儘量不露面。
“身子還好,就是不愛出門。”鳳況嘆了口氣,“整日不是吃齋唸佛。就是哄孫子。”
楊芷蘭是跟宣寶錦一同嫁進門的。始終得不到他的歡心。到旬陽府沒多久,就抑鬱成疾芳魂歸西了。
他續娶了當地一位嫻靜溫婉的大家閨秀謝氏為妻,已有了一兒一女。
這個謝氏雖然乖順,可身上總有那麼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他雖然不是很喜歡。可也談不上厭惡。只是可每次見她跟葉知秋和十五的王妃坐在一起。總有種相形見絀的自卑感,是以從來不帶了她出門。
兩個孩子倒是聰明伶俐,討人喜歡。多虧有他們膝下承歡。芸妃的日子才過得不是那般孤苦。
他不想談論家裡的事,轉而問道:“七皇姐怎麼樣了?”
提到鳳玥,鳳康的唇角便不自覺地揚了起來,“玥兒很好,昨天才診出喜脈,因你要來,就沒有特地寫信通知你們。”
“是嗎?”鳳況面露喜色,“這還真是個大好訊息,母妃知道了不知道會多高興呢。”
鳳玥今年已經三十二歲,別的女子到這個年紀都差不多要當祖母了,她卻剛剛嚐到當母親的滋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