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長大成人,能自己做主後,總是希望生活簡單一點,自然一點,輕鬆一點,快樂一點,討厭那些瑣碎的事情。
雖然她衣著極有品位,但她不學化妝。化妝對於她,只是挘麙{口紅,塗塗眼影,不打粉底,不刷胭脂,不畫眼線,不描眉,極少用眼睫。
有時候,她會把自己用最豔的桔色口紅塗成血盆大口,畫黑黑的一圈熊貓眼,穿露背露肩露乳溝的吊帶背心,做出怪異、誇張、野性的樣子。
不減肥,愛吃多少吃多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有時比男人吃得還多,嘴裡罵糙話,放肆粗魯。讓那些想看古典優雅淑女狀的男人大跌眼鏡。
她以此來反抗、渲洩源自內心生命深處的壓抑和重負。
而現在她得感謝母親和祖母的嚴格。
她挑了中間一排,一箇中間的坐位坐下。
“我在第一排。”
男人站在她桌邊說。
她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第一排的書桌上,果真放著活頁夾、筆記本、筆。
她想,這個男人是一個積極進取的人,連座位都選在教室正中第一排,不像自己,總是願意靜靜地隱沒在人群中,像今天選座位一樣,既不靠前,也不靠後。
他坐在她桌子前一排的椅子上,側身和她說話。直到老師來了,教室中響起一片桌椅碰觸地面和相撞的聲音,“呯呯啪啪”,此起彼伏。
“我走了。”
他站起身說。
他坐到了第一排的坐位上,透過三張桌子的人影間隔,她看見他呈15度弧形低頭看書,寫字的背影。他的背寬闊、結實、柔韌,曲線很好,從背影和正面形象綜合加減看,他的年齡介於22…28歲之間。
整個上午上課的時間,乘老師背向黑板寫字的時候,他有三、四次回頭看她。有一次,他還衝她做了一個手勢。這手勢把他的孩子氣,全暴露了。
她不覺訝然一笑。
她喜歡男孩子活潑單純的模樣。
上課時間到了三分之二時,他又一次回頭,發現她的坐位旁竟空著一張座位,待老師再次背對著黑板寫字時,他抱了桌上的東西,偷偷溜了過來,坐到了她的旁邊。
這一舉動引來了班上所有目光的注視,教室片刻寂靜,停頓了一會之後,一片譁然。
授課老師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他轉過身,隔著眼鏡,瞪著倆豆眼,使勁看臺下。
陳紅又羞又臊,覺得臉微微發熱。這舉動太明目張膽,太顯眼,太突然了。
她不喜歡這樣快就被人規定。
她喜歡像一隻獵豹,趴在路旁的草叢中,慢慢地觀察、挑選,靜靜地等待最中意的獵物出現。然後,在最佳的距離和時間,猛然從草叢中躍出,以最迅捷、穩準的方式,逮住獵物,然後悄然離去。
王菲說:你願意,不如我願意;你喜歡,不如我喜歡。
波伏娃是個賤女人,憑什麼把女人定為被奴役、從屬的第二性?女人就是女人,既有動物性,也有人性,有自己的喜好憎惡,憑什麼都讓男人來規定?
想至此,她下意識地往外挪了挪身體,不讓自己和這個男人捱得太近。
她想,她表明的態度,他應該是懂的。
男人像什麼也沒發生,並不注意她,也不說話,而是專心聽講,寫筆記。
過了一陣,這個男性年輕健壯的身體熱力,一陣陣向她輻射過來,炙熱著她的肌膚和身體,使她的心和身體慢慢開始燥熱。
“該死,王八蛋”。
她暗自咒罵了一句,不知是罵自己,還是罵身邊的這個男人。她挺直了腰板,端正了身姿,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聽講、記筆記上。
對自己,陳紅是充滿自信的。
無論在哪種場合,和哪個層次的人在一起,她都是被注目的焦點;不管往哪個人群中一站,她都會脫穎而出,甚至鶴立雞群。她優雅,華貴,大方,脫俗。
在陳紅座位前一排的右上方,坐著一位有幾分秀麗、打扮精緻、穿著時尚的女人,她叫江怡,是陳紅的好友和合作夥伴,也是她的經紀人。
她們一起來報名上這個經理特訓班,一是在做工作室的過程中,她們發現,一個搞文藝的人,要管理好公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原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種思維方式。再加上要管理員工,哪怕是這世界上最小的公司,一旦招人,牽扯到人,要管他們,要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在幹什麼,想要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