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們第一次,開著跑車去兜風時,是多麼的開心。他以為,他們今後的日子,就會像那天這樣開心,快樂下去。有他在身邊,伊是快樂的,不快樂的是他自己。然而伊今天的話,是他沒想到的。
“對不起。”秦鷹說。
他覺得,他還不如一個女人勇敢,敢於直面現實。對她,他虧欠太多,有太多的愧疚,他的頭深深地垂了下去。
“是我對不起,為了留住你,我做過很多錯事,你要原諒我,寬恕我,好嗎?”
伊忽然就哭了。
“我都知道,我不會怪你。是我對不起你。”秦鷹說。
事實上,有一個晚上,他夢到她,她的臉頰貼在他的小腹上,輕輕摩挲,手在他的大腿間遊移,那種緩慢的深切的愛意,像一刀刀鈍刀,一點一點刺進了他的心裡,刻在了他的肉裡,他已不想再動彈了,只想這樣躺著,敞開著,在她的親吻和愛撫裡一天天漸漸老去,死去。他的心從來沒有如此平靜過舒坦過。
又有一個晚上,他夢見了她小小的花蕾,像玖瑰花瓣一樣層層張開,小小的眼眼像花蕊一樣幽深,隱秘、潤澤,在晨光的照射下晶瑩動人,像紅寶石一般鮮亮。一股甜腥夾帶著菠蘿和洋槐香的芬芳氣味,撲鼻而來,包裹著他。他貪婪地深吸了兩口,知道那是母獸求歡時發散的味道,還有陳紅在私處塗抹的香水的味道。
她的愛液像瓊漿一樣汩汩流出,這愛的液體,滋潤了他生命的每一個細胞。他知道,從此,這個女人再也走不出他的生命,她的愛液已和他的血液融化混合在一起,他願意。
他激動起來,渾身亂顫,激動中,他痛快地放射了。第二天早晨醒來,一摸下身,床單早已溼漉一灘,他遺精了。
他猛然坐起身,心中痛苦地呻吟一聲:陳紅!
意外的殘忍
有一天,晚上十一點,陳紅和一個女友,從酒吧出來,坐在計程車上,意外地接到他的電話。他說他得了動脈瘤,下星期要住院開刀。
他是葉琨。
車窗外的大街,流光溢彩,一時間,她覺得這個世界奇怪,虛幻,不真實。
是開玩笑嗎?還是考驗她對他的感情?或者她下意識裡希望,是前面兩種可能,而不希望是事實?
如果是事實,這麼多年,彼此為什麼不好好相待?為什麼不抓住那些生命本身賜予的幸福?為什麼在這生離死別之際,卻想著她?
她學過醫,知道動脈瘤摘除手術,只有50%的生還希望。按常理,她應該感動他在這生死垂危之際,心中還深藏著她,還記得她,還依戀她,還牽掛她,把她當生命中的親人和依靠,她應該感動而悲傷,為他的病,為他的情。
但她沒有,她腦中壅堵的是憤怒。
為什麼是這樣?
會這樣?
要這樣?
“不會吧?你是不是在開玩笑?你騙我吧?”
她調侃地說。
電話那端的他,顯然愣怔了一下,隨後就是渾厚冷靜的男中音,大概意外於對方沒有他預想中的悲痛和深情。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下星期住院。”
電話“啪”的一聲掛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就是說還有兩夜一天,他就要住院?
第二天一早醒來,她忽然感覺不對,不由驚慌起來。
難道是真的?他沒開玩笑,沒騙她?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昨晚就太冷酷了!做了一樁多麼不可饒恕的蠢事。
此時,她仍希望不是真的。
星期一,上午十點,她打電話到他辦公室,接電話的女秘書,說他在住院。
她握著聽筒的手,瞬間變得冰冷僵硬,呆立在辦公桌旁。
話筒裡傳來連續不斷的“嘟、嘟、嘟、嘟”的忙音。過了一陣,她猛然醒來,飛跑出辦公室。
她去雍和宮燒香許願,祝他平安、健康,買了高僧開過光的玉符,又聯絡了中日友好醫院和301醫院的兩個科主任,讓他們安排住院,找最好的大夫。而後,她給他打電話。
“不用了,我住協和醫院,我太太照顧我。”
他冷冷地說,原來他已在北京!
以前,他從不在她面前,提他太太,以示尊重。今天,竟像沒事人似的說了出來。
“我給你求了個護身符,許了願,開了光的。我來看你,送給你。”
她顧不上責怪他,更顧不上多想,只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