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書亞挑眉,到底是誰在不冷靜。
“我哥他很可怕。”
“……”
“……嗚嗷,我爹更可怕……”莫二寶抱頭痛哭,完全沉浸在自我幻想中。
約書亞嘆口氣,伸手想去揉一揉那顆埋在被子裡耍賴的腦袋——
“二寶……?”
病房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醫生模樣的人探進半個身子。
莫島埋在被子裡的頭動了動,背脊線條立刻僵硬。
約書亞愣了楞,收回手,轉身打量來人,當看見來人的臉的時候,瞳孔微縮。
莫啟冷淡地掃了眼約書亞,最後目光停留在床上高高吊著腿,扭著身子縮在被子裡玩拌死人遊戲的生物,喚了聲:“莫二寶。”
聲音冷得就快結成冰渣子掉在地上碎成兩半。莫島僵硬地抬起臉,僵硬地扭過頭,僵硬地笑,顫顫悠悠叫了一聲哥。
莫啟拿眼角瞥了他一眼,轉身動手將他的腿放了下來親自動手檢查傷勢。
下手不輕的那種。
莫島疼得只能轉臉對著約書亞呲牙裂嘴,不敢對莫啟哼一聲——雖然在電話裡面很囂張,但是每當在醫院這個固定場所遇見裝備了白大褂、冷若冰霜版的莫啟,莫島就蔫了。
怕醫生。
小時候莫媽媽還會摸摸莫島的頭說其實小朋友都會怕醫生的,長大了就好了。一旁的莫哥哥嗤之以鼻,幼兒年代的莫二寶同志信以為真地等待長大——這一等就等了二十幾年,目前還在等待下去。
偷偷將暑假實習歸來的莫啟的白大褂拿火鉗夾著,走了三條街塞進路邊的垃圾桶這種事,是要帶進棺材裡也不能說的秘密。
……
顧及著之前情人聲淚俱下的嚴厲交代,約書亞就算此刻見他這德行很是想下手蹂躪,逼於無奈行動不能,只好心不在焉地打量這個今天以前從來沒聽莫島提起過的哥哥。從現在來看,兩人竟然還是孿生兄弟。約書亞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就在三人俱沉默地各懷心思時,房門再一次被猛地推開——
“後媽~~~~!我剛才在樓下看見和你長得一樣——”
“……”
“……”
“……”
“……的人。”
那個人此刻正舉著一條像粽子的腿,面無表情地回頭望著他。
亞拉爾眨眨眼後退半步:“我只是個小孩……我什麼都不知道。”
莫島衝著亞拉爾露出視死如歸的安撫一笑。
專門跟亞拉爾問過“後媽”這個中文意思的約書亞不厚道地勾了勾嘴角,戲謔地瞥了眼一臉吞了蒼蠅表情的莫島,不解釋。
莫島在哥哥衝動地撇斷他的腿之前,衝亞拉爾招了招手,拽了拽哥哥的白大褂,露出扭曲地笑:“來,介紹介紹。這個是你莫、叔、叔的哥哥。”莫島沒漏過了亞拉爾眼底一閃而過的亮光,下意識覺得不大對勁,卻只能硬著頭皮往下,“你可以叫他——”
叫他……
咦?
叫他什麼呢?
莫叔叔二號?……又不是小叮噹複製人。
莫阿姨?……會被殺掉吧?
就稱呼問題陷入自我糾結的莫島猶豫了一下,他發誓,就那麼一下。
亞拉爾就幫他做出了答案——“舅舅~~~~!”
“……”
“……”
“……”
(舅舅舅舅舅舅舅舅……)
清脆乾淨利落並且發音清晰標準的兩個字彷彿還回蕩在不大的病房中,滿滿地佔據了每個人的腦海。
莫島歡樂地淚流滿面了——寶貝兒,要不過年再把你外公接過來,咱來個和、和、美、美、令、人、向、往的幸福大團聚?
亞拉爾則沉浸在多出一個美人舅舅的興奮中無法自拔。(很久以後的某一天莫島扯著亞拉爾問為什麼同樣的一樣臉那個冰山面癱在小屁孩看來是美人活潑可愛的他卻不是,亞拉爾思考了一下,回給他了一個同樣困惑且迷茫的眼神。於是莫二寶莫名胸悶了三天)
莫啟溫柔地摸了下莫島的粽子腿。
莫島毛骨悚然,想到傳說中的分筋錯骨手,哆嗦一下,振臂高呼:“我可以解釋!”
莫啟慈愛地摸了下莫島的頭:“孩子,出息了。”
“……”九陰白骨爪……
“我會告訴爸媽,他們當上外公外婆這個喜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