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春田呵呵笑道:“金老哥枉自稱酒中神仙,怎的嘗不出來?這是上好的百花酒,釀成後埋在地下,至少在百年左右,碧雲莊通共也不到二十年,豈能出這樣陳年老酒?定然不是莊中的酒。”
李揚拍手笑道:“果然陶老前輩能識貨。”回顧火龍神君嶺不邪道:“嶺大哥送這份重禮倒不也冤枉。”
嶺不邪大身道:“酒是家兄烈炬洞主命小弟送來的,一者替莊主上壽,二者款待各位英雄,據家兄談起,這酒理在地下已有一百二十餘年,也不知確不確。”
眾人一聽都鬨然致謝,李揚又道:“適才小弟便是看他們開封溫酒,故爾來遲一步,失禮之至。”說著端起酒來喝乾。
裴敬事道:“這樣說來,倒錯怪李兄了,全是鐵金二公之過,該各罰一杯。”
鐵木僧笑道:“不知不罪,不罰也罷。”金葉丐卻道,“鐵師兄,不罰無以對主人,反正這百年佳釀,多吃是福氣。”說著咕碌碌喝了三杯,連道:“好香!”鐵木增也只得跟著喝了。
陶春田又命小廝道:“與鐵木大師斟酒。”鐵木僧慌忙問:“幹嗎?”陶春田笑道: “再罰你。”鐵木僧大嚷:“罰兩次嗎?”陶春田道:“你先喝酒,我再告訴你為何罰你。總要罰得你心悅誠服。”鐵木僧是直性人,一硬脖子道:“好,我喝,我不怕仁義二陶會耍弄我和尚。”說罷一口氣又連喝三杯,道:“陶施主清說。”
陶春田笑道:“三杯酒是罰你不該亂髮議論。”鐵木僧不服道:“貧僧並沒有議論什麼呀!”陶春田笑道:“還說沒有?你剛說什麼世法如夢,不必慎,守,思,悔,是也不是?”
鐵木僧想了一想道:“是呵!我的本意是說,一落言詮,便是著相,難道說錯了嗎?”
陶春田笑道:“大師達人當不致見怪,雖則大師修持有素,但仍然似乎不應抹煞靜坐思過之意,人海滔滔,處處皆是罪業。不見令師弟火和尚的例子嗎?”
鐵木大師面色一變,呆了一呆,嘆息一聲道:“這樣說來,貧僧只好認罰了。”眾人中多半不知火和尚現在何處,都紛追問。陶春田這才有點自悔失言,忙拿話掩飾。鐵木增倒不大避忌,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說道:“我師兄弟五人,唯有四師弟火和尚不守清規,大師兄面軟心慈,三師弟五師弟功力又不如他。我找過他幾次,都被他溜脫。像他那樣胡來,就縱然不碰到徐霜眉手裡,我也早遲會除掉他,這麼做的事實在太沒點出家人的體面,實是我師門的不幸。”
座中眾人多不曾聽過徐霜眉這名字,正待追問,忽然外有人吆喝不已,甘明轉頭望去,只見外面有四個壯丁,分抬著兩個大鐵爐在院中走來,那一對鐵爐總有五六尺高,兩壯丁抬著,似十分吃力,院中一個衣飾華麗的漢子,正在喝他們快些走。甘明正想,這兩大鐵爐子不知要抬到那裡去,又有何用處?裴敬亭忽插口笑道:“主人幾年不見,雅興如昔,還是要自己烹茶款客呢。”金葉丐道:“古人說對客揮豪,吳氏昆仲卻喜歡對客烹茶。我老花子喝茶喝水總分不出什麼高低,上次吳二哥自己弄了半天,大家喝了他的茶,都說好極,我可覺得沒什麼。”
柳復笑道:“烹茶也大非易事,主人擅長此道,我倒要品嚐一下。”甘明剛想插口問金葉丐,這兩個鐵爐是不是用來燒水烹茶的,卻聽見院中咕咚一響,眾人呵了一聲,忙看時,原來壯丁已將鐵爐抬到大廳旁邊,卻因為那鐵爐太重,放時稍不小心,竟然倒下來。那個在院中指使僕人的漢子一見,便大聲喝罵,飛步過來,到了鐵爐旁邊,右手抓住爐沿,往起一提,那鐵爐應手而起,立在階旁,一陣搖動爐門噹噹連響。甘明見那漢子腕力竟自不凡,暗想這鐵爐大約有千斤左右,這人隨手能提起來,大約一定是主人的弟子了。甘明想著,見那漢子提起鐵爐後,便指著那兩個壯丁大罵,壯丁只是低頭不語。甘明不由有些不自在,暗想:“你練過功夫當然有氣力,那個壯丁氣力不夠,才會失手,你這樣罵人真沒道理。”鐵木大師忽然笑道:“這位不是吳大莊主的弟子姓雷的嗎?怎的如此暴躁?”李揚皺皺眉走出去,向那姓雷的漢子道:“這爐子放好就行了,你快到那邊小池上預備預備。我等會兒要陪這些客人到池邊臨水品酒,你不要在這兒多耽延了。”
那姓雷的漢子顧不得再罵壯丁,應了一聲便回身向左面走去。李揚回到廳內,向大家笑道:“這裡除了後面的大池以外,還有一個小池,池邊頗有花木,比廳裡涼爽得多,大家如果有興,何不到池邊坐?”
眾人紛紛稱好,於是一同隨李揚到廳外不遠的小池邊,佈置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