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不工作則已,工作起來是狂人的那種。
巴清早已和她商量好,她以呂不韋派來的督查的身份出現,進行一些常規性的巡查工作。
許寒芳表面做出心不在焉、走馬觀花的樣子,但實際上處處留心,留心觀察著巴家的一切,瞭解著所有的運作模式和經營方式。
高高的火燭下。
許寒芳抱著各種巴家的簡牘資料在燈下慢慢翻看著。好多字都是浩然教自己認識的。如果不是浩然,自己現在還是半個文盲吧?
想起浩然,心裡還是那麼痛。從懷裡拿出髮簪和竹簡痴痴看著。“芳珍重”三個俊秀的字,是否在默默表達著浩然的關心和愛意?
許寒芳輕輕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推開窗子遙望夜空。卻發現窗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嬴義,我這裡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她高聲吩咐。
渾厚的聲音從夜幕中傳來:“是!”熟悉的身影躬身回答。
許寒芳深吸了一口氣,鎮定心神,重新坐到几案邊。拿起堆積如山的簡牘,認真地看著、分析著。
經過這幾天的明察暗訪、深入瞭解,她已經知道巴家最關鍵的產業還是丹砂、礦山和鹽礦。只要控制住這些產業,等於控制住了巴家百分之七八十的產業。在她的腦海裡已經漸漸有了大概的輪廓。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案上原本高高的紅燭,就快要燃燒盡,燭淚堆起老高。這種最原始的蜜蠟脂肪做成的蠟燭,燃燒時還會發出不太好聞的味道。
許寒芳揉了揉眼睛,走到窗邊,看著朦朧的月色。耳邊聽到蛐蛐的此起彼伏地叫聲,更顯得夜的寂靜。
夜色是那麼的迷人,許寒芳深深吸了一口夜晚涼爽的空氣。眼睛隨意瞅著,突然發現,夜色中那個熟悉的身影還站在樹下,高大挺拔。
許寒芳揚聲問道:“嬴義!你怎麼還在這裡站著?”
嬴義聽見問話,快走幾步過來,躬身答道:“末將……末將看您還沒有熄燈。”
藉著屋內的燭光,許寒芳打量了一下嬴義,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一直站在這裡沒走?”
嬴義低著頭回答:“您…。。沒熄燈,末將……不能休息,每天……末將都是看您熄了燈……才走。”
每天都是看了我熄了燈才走?那我要是忘了熄燈就睡著了,他豈不是要傻站一夜?許寒芳盯著嬴義看了片刻,說道:“你進來吧!”
嬴義一愣,躬身說道:“末將進去不妥……
許寒芳打斷說:“我這沒有那麼多禁忌……”停了一下道:“這是命令!”懶得給這塊木頭費那麼多口舌,還是採取這種簡單有效的方法。
嬴義走進屋內,看見燭蠟快要燃燒完畢,找了找又換上了一支,放在几案上。低頭看見許寒芳聚精會神在絹帛上畫著什麼,看又看不懂,忍不住好奇的問:“您畫的是什麼?”
許寒芳邊畫邊隨口回答:“管理流程圖。”
“管理流程圖?”嬴義顯然沒有聽明白,卻沒有再問。
許寒芳邊專心致志地繼續畫著,邊嘟嘟囔囔地說:“做管理是最難的,尤其是管人更難。所以,當初我突然改了專業,改學考古。就是不願意做管理。我喜歡做一些簡單的工作。不太傷神的那種。——比如考古,當你對著一個固定物品的時候,你把他想象成什麼樣他就是什麼樣。可人是活得,不同的時候有不同的心思。哪能你想成什麼樣就什麼樣?”
嬴義傻傻地聽著,一句也沒有聽明白,卻又不敢問。看見許寒芳鼻尖冒了汗,輕輕給她打起扇子。
許寒芳根本沒有注意一臉茫然的嬴義,接著說:“你想,每個人的成長環境,出身背景、文化層次、性格脾氣都不一樣,所以思維方式也不會一樣。你卻把大家集合在一起,為同一件事努力,有多難?——謝謝。”這時她才注意涼風的來源。
嬴義似乎聽懂了一些,撓著頭說:“末將沒覺得。軍營里人就挺多。”
許寒芳搖搖頭,笑了一下道:“軍營不一樣,有法律約束。——雖然管理也有制度。可是還是有本質區別的。”停下手中的筆,仔細看了看畫的圖,又用毛筆塗抹掉一些內容,接著說:“合理設定崗位,用人所長,發揮每個人最大的潛力。唉!說著容易做起來難呀!我也沒有什麼實際管理經驗,只是以前在大學時,書本上學的一些理論知識,希望這回能用得上!”頓了一下感嘆道:“——不喜歡什麼,偏得做什麼!跑到兩千年前也躲不掉,真是鬱悶那!”又埋頭在絹帛上寫了一些新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