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蓮把我的頭從她的胸脯上移了下來,放在了枕頭上。
她下了床,她說:“孩子,你說了一個晚上的胡話,我不知道你說了些什麼。你發燒了,你好好躺著,我去給你熬藥。”
我看著顧玉蓮,我想對她說,你千萬別去熬藥,我沒有發燒,我很清醒,我也沒有說胡話,我不要喝你熬的藥!
但我說不出來。
顧玉蓮的臉上還保留著那慈愛的笑容。她穿著一件印花的睡袍。顧玉蓮給我蓋好了被子,她就走出了我的房間,下樓去了。她今天走路的樣子很飄。她下樓時,我沒有聽到什麼聲響。
我可以清晰地記起我陷入黑暗後見到的情景,那飄緲的歌聲還是把我帶到了我父母親的房間裡。
桔紅色的燈光中流動著一種香味。
顧帆遠靠在床頭,他在看一本音樂方面的書,好像是一本樂譜什麼的。他開著夜燈怎麼能看清書上的字,他的眼鏡片也是桔紅色的。他心不在焉的樣子,胡青雲不到10點半就走了,這樣的晚上,顧帆遠不會讓她留得太晚,因為不是週末,明天都還有課要上。房間裡還存留著胡青雲的氣味,那和清甜的淡淡的香味。那是少女獨特的體香。他不知道宋汀蘭從前有沒有過這種香味,宋汀蘭身上現在有的是成熟女人的騷味而沒有了那種清甜。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牆上的掛鐘。
掛鐘的指標指向了十一點半,再過半個小時就十二點整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此時宋汀蘭正在即將打烊的王鬍子的餛飩店裡吃餛飩,宋汀蘭慢條絲理地吃餛飩的樣子讓色鬼王鬍子流著口水,顧帆遠說了聲:“王鬍子,你這個混蛋,你不得好死!”好像是王鬍子勾引了他的老婆宋汀蘭。
這時,樓下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不一會,孩子的哭聲消失了。
孩子和顧玉蓮一起睡。如果沒有顧玉蓮,那麼,顧帆遠就要自己帶孩子,因為每天晚上宋汀蘭出去時,不管他是不是在教胡青雲練習鋼琴,宋汀蘭都會把孩子塞給他的。那孩子總是把胡青雲的頭髮抓得緊緊的,每次這樣,顧帆遠都會打孩子,孩子一哭,顧玉蓮就把孩子抱走了。
顧帆遠好像對孩子有種隔膜感,彷彿這個孩子不是他和宋汀蘭生的,孩子的哭聲並不能牽動他作為父親的心,他不像其他父親一樣對孩子親熱。他鬱悶地說:“這孩子怎麼又哭了。”
也許是他的性格使然,他對誰都親近不起來,包括對顧玉蓮,他做什麼事情都好象是在進行一種機械的運動,哪怕是他新婚燕爾時給宋汀蘭的歌唱彈鋼琴陪奏,他不知道自己彈鋼琴給宋汀蘭陪奏的樣子深深地吸引著少女胡青雲。
顧帆遠合上了書本。
他閉上了眼睛。
他閉上眼睛之前,看了一眼掛鐘,掛鐘的指標已經指向十一點五十九分了,還差一分鐘,宋汀蘭就會準確的進入這個房間,他把眼鏡取了下來,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就躺下了。
果然,一分鐘後,也就是說,掛鐘的指標不偏不移地指向了十二點整,這個時候,宋汀蘭推門進來了。她上樓的聲音顧帆遠沒有聽到,她每天晚上都是這樣輕手輕腳地上樓的。
宋汀蘭手上拿著一朵鮮豔的紅玫瑰。
她把那朵紅玫瑰插在了床頭櫃上那個漂亮的玻璃花瓶上。
顧帆遠聞到了玫瑰的香味,他有些氣惱,玫瑰花的香味中夾帶著成熟少婦宋汀蘭身上的氣味。
這種綜合的氣味一下子把胡青雲留在屋裡的清甜的少女的香味沖掉了,無情地衝掉了。
顧帆遠覺得自己有些氣緊。
宋汀蘭剛開始沒有覺得怎麼樣,她覺得顧帆遠象往常一樣睡他的覺,彷彿和她毫不相干,她相信這個毫不相干的躺在床上的男人遲早會答應和她離婚的,她在等待,她似乎一點都不著急,她心平氣和地等待著,她在沒有離婚之前是不會搬出這個家的,和他同睡在一張床上也沒什麼。他們互不干擾。
宋汀蘭不慌不忙的卸裝。 ‘
她卸完裝後就脫掉了衣服,換上了睡衣,躺在了床上。宋汀蘭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綢睡袍。
宋汀蘭躺在顧帆遠的裡面,她和他的身體保持著間隔,儘管如此,她還是可以感覺到顧帆遠的呼吸有些急促。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身體往裡面挪了挪,這張床很大,裡面還有空間。
顧帆遠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宋汀蘭不知道他今天怎麼啦,他很少這樣的。宋汀蘭覺得不對勁,顧帆遠是不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