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驚奇地重複著。
徐海東慘然一笑說:“這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許多紅軍指揮員家裡都發生了這樣的事,只是我家損失比較大而已!”
斯諾在紅十五軍團共呆了五天。第三天,即28日,徐海東陪他到第七十三師前線和紅軍劇社看戲。後兩天,每天下午和晚上,他一直在向徐海東及其部下提出關於他們個人的歷史、他們的軍隊、前鄂豫皖蘇區和目前西北的情況等問題。
斯諾在他的採訪記錄《西行漫記》裡這樣寫道:徐海東給我的印象是我所遇到的共產黨領袖中階級意識最強的一個人不論在態度、外表上、談吐上和背景上都是如此。事實上,除了賀龍以外,他大概是指揮員中唯一的“純無產階級”。雖然紅軍中的大多數下級軍官出身於無產階級,有許多高階指揮員出身於中產階級或中農家庭,甚至出身知識分子。
徐海東是個明顯的例外。他對自己的無產階級出身很為自豪,他常常笑著稱自己是個“苦力”,你可以看出來,他真心真意地認為,中國的窮人;農民和工人,都是好人——善良、勇敢、無私、誠實——而有錢人則什麼壞事都幹盡了。我覺得他就是認為問題是那麼簡單:他要為消滅這一切壞事而奮鬥。這種絕對的信念使他對自己的大膽無畏,對他的部隊的優勢所說的自豪的話,聽起來不致於使人有狂妄自大的感覺。他說,“一個紅軍抵得上五個日軍。”你可以看出,在他看來,他這話不過是說明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見斯諾著《西行漫記》,三聯書店1979年出版,第269 頁。)
幾天的交往,洚和斯諾成為好朋友,斯諾答應他,回到白區後,給買兩顆假牙。斯諾經過幾天深入細緻的採訪和廣泛的取材,他最後給徐海東的評語是:中國共產黨的軍事領導人中,恐怕沒有人能比徐海東更加“大名鼎鼎”的了,也肯定沒有人能比他更加神秘的了。(見斯諾著《西行漫記》,三聯書店1979年出版,第267 頁。)
斯諾是徐海東一生中接待過的所有記者中印象最深的一個。徐海東每當看到斯諾給他拍的照片,總是笑著說:“斯諾,是我唯一的美國朋友,他是最難纏的記者。他簡直要把你的心也挖出來看看!?
保西安寫詩篇 一心繫抗戰1936年9 月底。甘肅打拉池。
徐海東在一扭城堡式的房子裡,會見了隨同紅二、四方面軍弟的朱德總司令和原中共鄂豫皖分局書記張國燾。
徐海東雙手緊緊握住紅軍總司令的手,望著他那溫和而又莊嚴的臉和士兵般的樸素裝束,激動地說:“我總覺得見過面,你指揮打仗的辦法、子華同志經常說起!”朱德這個響亮的名字和崇高的威望,早就深深地在徐海東心裡紮了根。
朱德那張寬厚而仁慈的臉上出現了笑容,他誠懇地說:“我早就聽說過,你很會打仗呀!在與中央和紅四方面軍失去聯絡的情況下,能單獨率領紅二十五軍殺出重圍、勝利長征,給中國革命保留了有生力量,你為中國革命立了一大功呀!”
“我是個粗人、窯工,不會打仗,摸著幹!”徐海東謙虛地說。
總司令見徐海東誠實謙虛、直爽純樸,笑著說:“你怎麼這樣客氣?!”說著,他看了一下張國燾,問:“在鄂豫皖他是這樣嗎?”
“在鄂豫皖,他是有名的‘徐老虎’,不但打仗勇猛,而且牽著敵人的鼻子團團轉……”張國燾在總司令跟前誇自己的部下,他自己也洋洋自得。
徐海東驚奇地望著自己的老上級,簡直判若兩人。這位“五四運動”時北京大學的學生領袖、中共中央的第一任組織部長、中共鄂豫皖分局的第一書記,一向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總是以“家長”自居,好為人師;從來不能容忍別人比他強。今天,當著總司令的面怎麼卻說出了實話……
徐海東迷惑不解。突然,他想起,中央提過他在長征中搞分裂活動,受到黨內外的有識之士的反對,被共產國際嚴肅批評過。徐海東想,藉此機會,跟他談談自己的經歷和想法。
徐海東向張國燾無保留地講了紅四方面軍主力走後,鄂豫皖蘇區的壯劇悲歌;紅二十五軍兩次長征幾經頻臨絕境的艱辛歷程;黨中央和毛澤東到達陝北後,如何英明偉大;純利潤這良、楊虎城的矛盾態度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進展情況……
張國燾靜靜地聽著,時而點頭稱讚,這次竟讓他的老部下徐海東滔滔不斷,說個沒完。徐海東講的故事,是真正打動了他的心,還是故作姿態,只有鬼知道。
後來,張國燾叛逃,投到了蔣介石的懷抱。全國解放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