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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血流成河

天上沒有下雨,但街道之上卻有著沽沽的流水聲,一隊隊計程車兵手持刀矛,戒備地行走在街道巷陌之間,臉上沒有勝利的喜悅,卻是無盡的惶恐和無盡的憤怒。

地上流動的不是水,卻是血,沿著略微有些傾斜的街道,向著低窪之處流去,在哪裡匯聚成一團團,一汪汪的,尚自冒著熱氣的血泊,更多的地方,卻是已經凝結成了一簇簇的紫黑,地面上,牆壁上,街道當中的築壘之上,猶如來自地獄的惡之花,盛開的殘忍而又妖豔。

一腳踏下去,感到有些沾稠,趙牧提起腳來,看到的卻是靴子上牽牽絆絆的血絲,久經沙場,見過無數鮮血的這位老將,禁然有了一種反胃的感覺。

這裡是鶴峰縣城,代郡的一座小城,但就是這座小城,卻將趙軍足足地拖了半個月的時間,直到最後兵盡糧絕,趙軍終於破城而入,等待他們的不是迎接王師的鮮花與歡呼,而是男女老少的奮起反擊,街道上早就築起了街壘,每一個巷道,每一間房屋,都成了殺人的陷阱。

毫無防範的趙軍在這座城市之中,遭遇到了慘痛的損失,攻城半月,他們只不過死傷千餘人,但在破城之後,為了全面地佔領這座小小的縣城,他們竟然又死了千餘人。

絕大部分,都是在初入城時,猝不及防之中被殺死的。

趙軍入城,在攻擊那些街壘的時候,也在逐屋搜尋守城的叛軍,是的,現在代郡的軍隊都是叛軍。那些看起來瑟瑟發抖的女人,那些蜷縮在角落裡的老人。甚至那些尚是垂髫的童子,會在趙軍毫無防備的時候,從暗處抽也刀矛。狠狠地捅進這些士兵的胸膛,砍下他們的腦袋。

趙軍前鋒將領趙尚。第一個攻入鶴鋒縣城的人,還沒有體會到首功的喜悅,便遭受到了慘痛的損失,看著自己的精銳,沒有死在城牆之下,沒有倒在敵軍士兵的刀槍之下,最後卻莫名其妙地被老弱婦孺所殺,不由紅了眼睛。立即便下達了屠城的命令。

鶴峰縣城,陷入了血的汪洋,等到趙牧聞訊從後方大本營趕來阻止的時候,鶴峰已經剩不下幾個人了。

趙牧行走在血泊之中,整個人都覺得麻木了,眼前的鮮紅似乎在無限制地擴大,睜眼看去,似乎世界都變成了紅色,高大的身軀搖晃了幾下,在親兵的驚呼聲中。險些一頭栽倒。

“沒事兒,沒事兒!”在親兵的扶持之下,趙牧勉強站直了身子。定了定神,“走吧,去縣衙。”

士兵們在打掃戰場,收拾屍體,每一具屍體從趙牧身前抬過,他都感到心中陣陣絞痛,這都是大趙的子民啊,他們本應當同仇敵愾,本肩站在抗擊外敵的戰場之上。而不應該自相殘殺啊。

縣衙近在眼前,那裡的建築比別處要更高更結實。是以這裡的血也流得更多,空氣之中。濃郁的血腥氣揮之不去,每踏上一階臺階,都會在臺階之上留下一個血紅的腳印,本臺的臺階顏色早就看不見了。

趙牧踏進了縣衙,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跪在院子當中的趙尚,同樣的,院子裡,也是血流成河,屍體摞著屍體,一層層一疊疊,竟然碼得如同圍牆一般,那裡面,有代郡的郡兵,也有身著普通服色的老百姓。

趙牧沒有看直挺挺地跪在院子裡的趙尚,徑直走到了這幢屍牆之前,他伸手,觸及到了一個十四五歲的童子,那個童子被一柄長矛自胸腹之間洞穿而過,他一手緊緊地握著矛杆,另一隻垂在下頭的手,卻還緊緊地抓著一柄刀,雖然死了,卻還圓瞪著眼睛,慘白色的眼睛茫然地看著前方,趙牧從中讀到了仇恨。

趙牧身子搖晃了幾下,這一次,他沒有撐住,而是緩緩地坐了下來,坐在了滿地的血泊之中,雙手抱頭,淚流滿面。

“太尉,你殺了我吧!”趙尚膝行而來,跪倒在趙牧面前,放聲大哭,“我不能不下這個命令,因為我計程車兵在死亡,我不能讓我的兄弟們白白地死在這裡,都是我的過失,你殺了我吧!”

趙牧抬起頭,看著趙尚,緩緩地搖頭。

“趙尚,即便要處置你,也不是我了,我已經接到了王上的命令,要我回京述職,接替我的是趙杞,他將指揮你們討伐趙郡,你,等他來後,向他請罪吧!”趙牧的聲音幾不可聞。

“太尉!”趙尚頓時瞪大了眼睛。

“還有活著的人嗎?”趙牧沒有再說這個話題,而是直接問道。

“接到太尉的命令之後,我軍便停止了屠城,但剩下的人也不多了,這城裡所有的人都被抓了起來,只是這縣衙裡的抵抗最為強烈,末將親自指揮進攻,最後活捉了十數人,其中便包括這鶴峰縣的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