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國並不例外,過去贛南的局面太小,戰時首都的空間,畢竟有限,他已經頭上頂著兩頂帽子,一邊是青年軍的政治部主任,人馬八、九萬;一邊是中央幹部學校的教育長,學生逾千。掌軍掌團,集組織和幹部系統於一身。這樣的力量,進可無往不利,退可穩坐釣魚臺。
經國自認,他了解斯大林,相信斯大林的承諾。斯大林說:
“蘇聯政府同意予中國以道義上與軍需品及其它物資的援助,此項援助,當完全供給中央政府即國民政府。
蘇聯政府以東三省為中國之一部分,對中國在東三省之充分主權,重申尊重,並對其領土與行政之完整,重申承認。”
他的視野,突然伸展到白山黑水的關係,他的幹部們,更信心百倍,鼓勵他到北域植基拓疆。
如果純照中蘇三十年友好條約的精神看,斯大林的著眼,無非是旅順、大連和一條中東鐵路;對延安的支援,蘇聯的態度是否定的。一代梟雄—斯大林的話能信嗎?看透斯大林心機的,不止是那個多嘴的湖北參政員胡秋原,經國左右的智囊,同樣向太子陳述過其利弊,認為關外的白山黑水,斯大林不會輕易放手的,勸他不必以自己的前途作賭注。
這位朋友的進言,計有三策,上焉者去日本就任中國駐日軍事代表團團長。也就是後來商震、朱世明的位置,重建中日新邦交,進而成立中日英三角同盟,橫斷太平洋,形成美蘇外的第三勢力。中焉者到臺灣去,繼承日本的衣缽,搞經濟建設,走劉銘傳的路子。下焉者遠征西南,掌握川蜀的地理經濟條件,開發西南大後方,步諸葛孔明的後塵。“到東北去是死路”,就是這位朋友的結論。'12'
當時的經國,一腦子的關外錦繡大地,自然這位朋友的衷言,難免聽起來有幾的逆耳。他就不相信,蘇聯的承諾,一錢不值。到《蘇俄在中國》、《我們的敵國》等反蘇文章間世,把斯大林說成混世魔王,已是時隔多年的馬後炮了。
一九四五年十月十二日,暫時丟下“青年軍”和“中央幹校”,經國和東北行轅主任熊式輝,行政院經濟委
員會主任委員張嘉璈等,浩浩蕩蕩直奔長春,新職是東北外交特派員公署的負責人。
新時代,“新事業”,勝利的花朵,含苞待放,一片芳香。
然而,事實證明,他那位朋友的見解,的確比他看得深遠。斯大林從黑海和羅斯福晤面時起,即包藏禍心。
從斯大林的觀點出發,日俄戰爭留下的仇恨,蘇聯有機會子不報嗎?拿點鐵路,搶走工業裝置事小,甚至派軍佔領日本,叫它永遠翻不起身。
蔣介石甘願做美國的馬前卒,中美攜手,威脅到蘇聯亞洲部的的安全。中立的國民黨政權既然是奢想,不如趁機培植延安的勢力,消極地削弱蔣介石的統治基礎,積極地建立中蘇間的緩衝區。二十年代功虧一簣的事業,現在去完成。
是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斯大林邀請經國訪蘇,言詞間,把蘇聯的意向說得再清楚也沒有。'13'
“你們中國人要明白,美國人想要利用中國作為滿足他的利益工具,他必要的時候,會犧牲你們的!蘇聯願意把本國生產的機器、汽車,以及中國所沒有的東西供給中國,同時也希望中國能把自己生產的礦物、農產品供給蘇聯,蘇聯又可以幫助中國在東北建立重工業,並發展新疆的經濟。但是,我再三宣告,也是我最大的一個要求,你們決不能讓美國有一個兵到中國來,只要美國有一個兵到中國來,東北問題就很難解決了。”'14'
美蘇爭霸,殃及無辜。蔣主席的處境,除非有超人的睿智應付殊為不易。我們自無法,以五十年代尼赫魯的外交策略,畫一根平行線,將印度、中國等同。
蔣主席的困難:
(1)蘇聯的歷史記錄,記憶猶新。
(2)共產黨的勢力,構成嚴重威脅。
(3)採取中立政策,可能未蒙其利,先受其害。
(4)迫切需要美國的軍經援助。
斯大林胸有成竹,外交上,蔣主席親美,他則全力扶植延安的毛澤東,等到共軍的羽毛豐滿,蘇軍再從容撤退。
幾乎可以說,經國的使命,沒有半點成功的希望。一開頭遇到的問題就十的辣手,為了國軍登陸,費盡了唇舌。想在大連登陸,蘇方反對的理由:大連是商港,如允許軍隊登陸,就是違反了中蘇友好同盟條約。後來,國軍被誘到安東登陸,負責運送的是美國海軍巴貝中將,登陸地點營口。可是,數千的不明部隊己捷足先登,佔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