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液體如打碎的墨盒,噴湧而來,一滴,一滴地順著髮絲,滾到他冷峻的臉上,落到雪白的襯衣上,像滴在宣紙上的墨汁,迅速暈開。
所有人都被鎮住了。
卻聽康悅尖銳的聲音響起,“我們早就分手了,你就不要糾纏我了!”
這仍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藉口。
姜離致料定,在他吃康悅做的菜時,她為了保護那位她認為的恩人——李悽清,定會有出格的舉動,卻沒想到是從頭而降的紅酒。
伴隨著那滴滴鮮紅,一陣劇烈的疼痛突然席捲了姜離致全身,他感覺有一火球在他心中滾動,欲滾欲旺,灼燒著他的心肝脾肺腎,他幾乎就要控制不住。
無法忍受的疼痛夾雜著憤怒的顏色和紅酒混在一起,狠狠地咬了咬牙齒,“啪”得把筷子甩在了桌子上,這頭被疼痛和憤怒折磨的獅子隨時隨地都會爆發。
原本還竊喜的路一峰,被康悅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傻,這保姆竟然潑姜離致酒,她不要命了!
為康悅的擔心一掃而光,路一峰立刻為自己驚恐起來,怎麼說現在是在自己家,而且康悅是自家保姆,本來就被姜離致抓住小辮子的他,如要墜入江水的泥菩薩,突然之間腿腳痠軟,半晌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遞上紙巾,“姜,姜……”
姜離致沒有接他遞來的紙,微微挺直身子,伸手擦過臉上的紅酒,輕緩而又帶著恨意,。
擦過後,他用銳利地眼神看向路一峰,略帶恥笑,“路總,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隨後,他的拳頭在桌上敲打幾下,轉身闊步朝別墅門走去。
“姜總……你不要生氣……”路一峰大感不妙,當即跟在他身後,朝門口追去。
劉向民一直站在門口靜候著姜離致,卻見一血人迎面走出,微微一驚,迅速認出是主人。
陰沉的臉,沾滿紅色液體的襯衣,還有路一峰急迫的聲音,劉向民猜出剛剛在路家定是發生了足以讓姜離致震怒的事。
這時的姜離致已經徑直朝門口的邁巴赫走去,劉向民不敢猶豫,加快步伐,在姜離致站在車門前,開啟了車門。
姜離致一進車子,從褲兜裡掏出一小瓶藥,倒出幾粒白色藥瓶塞入嘴巴,整個身體依靠在車座上,喘著粗氣,每一次喘息都帶著傷感,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鋒利的刀片刮過他的心。
他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要來了……
藥很快起了作用,疼痛似要減弱的趨勢,姜離致如同被驚醒的獅子,猝然睜開雙眼,他快速撕扯著沾滿紅酒的襯衣。
結實有型的肌肉袒露出來,液體讓他的身體變得黏糊糊,一直立於一旁的劉向民感覺遞上乾淨的白毛巾。
胡亂的擦乾粘稠的液體,毛巾披在身上,只露出一雙眼睛,伸手緩慢的關上車門,車窗映出狼狽的自己,他那恢復不久的熱情,再次被澆滅了。
抬手朝劉向民拜拜手,劉向民立刻會意,鑽進車子,快速發動車子。
姜離致這恐怖的模樣深深的揪著劉向民的心,車子在前行,他卻始終把注意力放在姜離致身上。
忽然一陣風襲來,劉向民立刻回頭察看,卻見姜離致開啟了車窗,快速把一東西扔出車外,並再次關上了窗戶。
他想詢問,卻聽見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傳來,姜離致用毛巾捂住嘴劇烈的咳嗽,他的身子猛烈的顫抖著,似乎再用力一點點就會把整個肺咳出。
劉向民不敢回頭,他瞥向後視鏡,一撇嫣紅跳到毛巾上,那抹紅不是紅酒的顏色,是從姜離致嘴裡咳出的色彩,很是刺眼。
他看著眉頭微蹙的姜離致,心疼不已。
路家客廳裡。
從姜離致推門而出,到陳艾琳安頓好路緒下樓的十幾分鍾裡,整個氣氛安靜的嚇人。
陳艾琳見餐桌前有點點鮮紅,誤以為發生血案,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啊……”
“好了,不要亂叫了!是紅酒!”路一峰終於發出了聲音,他眉頭皺成花,長吁一口氣,指著康悅說道:“你被解僱了!”
“……”康悅一愣,隨後看向陳艾琳。
陳艾琳並沒有把康悅其實是藺敏芝家保姆的事告訴自己的丈夫,聽到丈夫這麼說,卻也不敢多言,拉著康悅朝別墅後門走去,“那個,你先回去吧!等明天,我會去向藺老師表示感謝的!”
康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來路家代表著藺敏芝啊,好好一場晚宴,被自己搞成這樣……要是讓藺敏芝知道,自己肯定沒好果子吃!
忽忽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