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酒鬼生就一雙飛毛腮,走得飛也似的快。不到幾段路,已是走得無影無蹤的了。鄭福祥弄得沒法可想,只好把這酒鬼頓足痛罵幾聲,然後悵悵然的回得家去。而為了這酒鬼幾次三番的糾纏,弄得他意興索然,對於採花這件事,倒想暫時不進行的了。
無如,睡到床上,剛一閉眼,又見那嫋嫋婷婷的張家小雌兒,彷彿巳立在他的面前了。惹得他慾火大起,再也按捺不住,一翻身坐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這醉鬼算得什麼?他難道能阻礙我的好事麼?我今天非去採花不可。”即穿了一身夜行衣裝,出了家門,直向東街行去。一路上到未有什麼意外。一會兒,已到了張鄉紳的大屋之前。剛剛躍上牆頭,忽於月明之下,見有一件東西,飛也似的向他打來,暗叫一聲:不好!不知這向他打來的是一件什麼東西?且待第一百十三回再說。
第一百十三回 遊戲三昧草鞋作鋼鏢 玩世不恭酒杯充武器
話說鄭福祥剛剛跳上張家的牆頭,忽於月光之下,見有一件東西,飛也似的向他打來,不覺吃了一驚。但他接鏢打鏢,素來也是練得有點兒工夫的,所以一點不放在心上。不慌不忙間,就把來物接在手中。也不必用眼去細瞧,只在他手中略略地一揣,早巳知道只是毛茸茸的一隻破草鞋,並不是什麼暗器。倒不禁失笑起來,莫非有什麼頑童偶然窺破了我的行藏,向我小小兒開上一個玩笑麼?當時因為情熱萬分,急於要去採花,又仗著自己本領大,不懼怕什麼人。所以只向牆外望上一望,見一個人影兒也漢有,也就不當作一回事,仍舊跳進牆去。其實,他沒有細想一想,草鞋是何等輕的一件東西,要向這們高的牆頭上擲了來,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豈是尋常的頑童所能做得到的?他到了牆內,腳踏實地之後,只見凡百事物,都入了沉寂的狀態中。隸屬於這一所大廈於內的一切生物,似乎巳一齊停了動作,入了睡鄉了。因此,炮的膽子更加大了起來,記著小扇子所說的話,徑到了第三進屋前。果然,樓前有走馬迴廊環繞著。他就很容易的走上了這回廊中,又很容易的走到了東面靠邊的一室,開了門進去了。
一到了這室中,頓覺和外面好似另換了一個天地,那種種精美的的陳設,一一的射入眼簾,使他這們粗暴的一個人,也不知不覺的發生了一種美感,可不必說起了。尤其使他神魂飛越的,覺得有一股似蘭非蘭,似麝非麝,很清幽的香氣,從一張繡床上發出來,一陣陣的襲入他的鼻管。
這可不言面喻,他所欲得而甘心的那個目的物,就在這張床上啊。他這時一切都不顧了,更不暇細細賞玩室中的陳設,三腳兩步到了床前,很粗暴的就把帳子一掀。帳中臥著一個美人兒,錦衾斜覆著半身,卻把兩支又白又嫩的臂兒露在外邊,連酥胸也隱約可見。一張貼在枕上的睡臉,正側向著床外,香息沉沉,嬌態可掬。不是日間所見的那個小雌兒,又是什麼人呢?他是解不得什麼溫存的,即俯下身去,把這姑娘的肩兒,重重的搖上幾搖,喝道,“醒來,醒來!”可憐張家的這位小姑娘,正在香夢沉酣之際,那裡料得到有這種事情發生。被鄭福樣推了幾推,即嚶嚀一聲,欠伸而醒。等到張開眼來一看,卻見一個很粗莽的男子立在床前,向著自己獰笑。顯而易見的,是懷著一種不好的意思,這時真把她的魂靈兒都嚇掉了。想要叫喊時,那裡由得她做主。鄭福祥早巳伸出蒲扇一般粗大的一隻手,向她嘴上掀去,一壁又要跨入床來了。
正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忽聽有人在樓前回廊中打著一片哈哈,說道:“好個賊子,竟想採花來了!但是有俺老子在此監視著你,由不得你享樂受用呢。如今我們酒鬼色鬼,共來見一個高下罷。”這幾句話,一入鄭福祥的耳中,頓時把他色迷迷的好夢驚醒,知道定又是那酒鬼來打擾。
今天這局好事,再也沒有希望的了。由此瞧來,剛才那隻破草鞋,一定也是這酒鬼飛來的呢。不過好夢雖巳驚醒,此身卻似入籠之鳥,巳被困在這樓中,須急籌脫險之計才是。可是前面這回廊中,已有那酒鬼守著,想要打從原路進出,是做不到的了,還是從後面走罷。鄭福祥一邊把主意打定,一邊即離了床前,走向門邊。開了房門出去,卻是一個小小的走道。走道的北端,又是兩扇門,外面便是走馬迴廊。鄭福祥絕不躊躇的即把門開了,走上後面圍廊中。側耳向下一轉,一點聲息都沒有,不覺暗暗歡喜。這酒鬼到底是個糊塗蟲,老是守在前面的回廓中,卻不知道我巳在後面逃了去。弄得不好,驚醒了這屋中的人,倒把他捉住了當歹人辦,這才是大大的一個笑話呢。當下,他即想跳了下去,誰知還沒有跳得,恕又聽那酒鬼在下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