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周富的種種情況都被潘擇臣瞭解得一清二楚。
這個時代的廣州城內,除了首富是潘氏家族之外,盧、伍、葉等其他三大家族可以比肩,剩下的商家沒法子和他們比。他們被稱為廣州四大家族。
在這個微妙的時局下,他們明面上都沒有做什麼,可暗地裡都在做著種種打算。
大商人對時局具有天然的敏感性和預感力,他們更多的時候就像一艘破船上的老鼠,總能在破船快要沉沒時,憑著敏感性和預感力主動逃離。
當然這只是指一小部份……他們大部份還都是傻瓜,投獻啊,合營啊,早晚都是前清和別人盤子裡的菜。
潘氏家族族長潘擇臣靜靜地聽著大管家的講解,面上毫無表情,輕鬆自在地用自己的長指甲扎著剝好去核的荔枝,動作輕柔地送到自己的嘴裡。
此時身份高貴的人士都喜歡在右手留著長長地指甲,甚至可以當做筷子使用。當然,他們每天都會有專人為他們清理指甲。像潘家這樣的豪族,專門負責清理指甲的就有五位。
“他們這些天做了什麼?”
聽完周富的情況彙報,潘擇臣沒理這個話題,卻緩緩地問起其它事。
大管家認真地回答說,葉家往北面派了一支商隊,說是去江西收貨,可比去年早了一個多月……伍家、盧家仍然和馬尼拉、巴達維亞做生絲交易,不過前幾日忽然插手以前不做的生鐵交易了……
大管家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封紙,開啟後說:“他們一下子吃下三千五百擔生鐵,使生鐵價錢漲了一成!還增加了桐油和棉花…聽說是運送到臺灣熱蘭遮城。”
潘擇臣笑了笑,輕聲說:“老傢伙們動作夠快的……看來我們慢了…”
大管家雙手垂著,等著他的下句話。
果然潘擇臣說:“我們也開始吧,你安排一下我二弟那面的人,讓他們把精力往馬尼拉那面的生意上放吧,把海珠那裡的生意也搬到馬尼拉…三弟那面你派人去告訴他,讓他還留在巴達維亞,三年之內不要回來!你把他的家人送過去……”
潘家大管家還是沒有動,他知道族長潘擇臣還沒說完。
“那個周富身份低微,好貪個小便宜……平常並無劣跡……他正組建那個……”
大管家進了一步說:“勞務公司…”
“峰兒,感興趣?”
大管家默默地點點頭。
“呵呵,讓他做去吧,你安排好,你確定那幾批行商所言嗎?”
“因該屬實,熱蘭遮城的那幫子人並不是海盜,做生意很公平…那裡也很安定。前後並不相識的行商都這麼說。”
“嗯。”潘擇臣只說了一個字,便閉上了眼睛。
多少年了,十萬兩以下的生意如何操作,潘家的族長連問都不問。
就這樣,這家勞務公司最終改成潘家為主,眾人入股的模式了,起名號為潘家勞務公司。
眾人心喜,他們終於抱上了大樹……
十天的海上路程,大家都表示沒有壓力,潘公子竟也是淡然,人家別看年紀不大,也是出過海的。其實這一次生意實並不用潘公子出頭,但他實在想親眼見一見那些傳聞中的事物……
剛到熱蘭遮城附近洋麵,眾人就呆住了。遠處來的是個什麼東西?
一條翻滾著兩個明輪的怪船,從遠處向他們駛來了,速度還挺快,隨著它的接近,眾人聽到了嘩嘩的噪音,還能看見那船上竟有高高的煙囪,正向外面噴著青煙……
明輪船,珠江上現在就有,但哪裡有這麼快,這麼大的?上面的煙囪是做甚用?潘公子興奮地瞪大了眼睛,還沒到呢,就給他驚喜了……有意思。
周富也沒見過這種木船,他們都是鐵船啊,什麼時候也有木船了?樣子不像廣式商船,又不像是福船,大類他們的鐵船……
舶長這是第三次來過了,雖然也是第一次見到,但早學會見怪不怪了。他回頭望了一眼桅杆上掛著小旗,放下心來。這小旗正是在熱蘭遮城海關納過稅的標誌。
那條怪船靠近後,有個穿著怪衣的男子舉了個像是鐵皮漏斗一樣的東西,大聲喊著:“舶主,可有異常!?”
舶主拱手道:“平安無事,多謝牽掛!”
周富看那人衣著,雖然說不出是哪裡與漢唐集團的人相似,便知道他們正是漢唐集團的人。
潘公子細心打量那個喊話之人,只見他頭戴藤盔,那盔上還莫名的圍了一個皮帶,掛了一些東西看不清楚。深紅色上裝,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