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龍槍得一側,微作停頓,人們才勉強從一團灰氣中看到一個灰衣人得形象。
只見此人藉著這微微一頓之際,後腳跟猛然一踏這杆轟槍的末端,這杆放射著奪目紅光得神槍似乎被這一腳註入了無窮的活力,呼嘯著橫飛而起,在空中畫了個扇面形狀,飄到這灰衣人的身側。此刻的灰衣人已經發動了他無與倫比的絕世輕功,整個身書又如踩著風火輪,對準十郎激射而出。光影交錯中,只有眼力極好得人能夠看清他的手臂朝後一展,一把抓住橫空飛起的紅槍。
當這個灰衣人手中握住了這杆紅槍,他的全身上下似乎散發出了燦爛的光華,彷彿灰色的浮雲突然被夕陽鍍上一層閃耀得金邊。只見這灰衣人在虛空中無比瀟灑地一甩槍,將這杆槍得槍頭朝前,瞄準了十郎的要害。他的身書全無徵兆地以槍桿為軸心;飛快地旋轉了起來;越轉越快;越快越疾;只七八丈的距離;不到一息的時間;人們再次失去了他的影像;只能看到橫空而過的盤旋灰影;裹著一道耀目生輝的紅光;刮動著悅耳的柔和風聲
聽到了剛才的嘯聲;十郎早已經回過頭來挺棍而立;但是面對著這無與倫比的絕命一槍;他的神思在一瞬間被這優雅壯烈的一槍所吸引;這一時的失神;卻也讓他喪失了禦敵的先機。眼看著槍風及體;他別無選擇;只能大喝一聲;雙臂一抬鑌鐵齊眉棍;連使出長江三疊狼的剛猛真氣;一招橫擔鐵門閂向上架去;希望利用自己擅長的疊勁手段;在槍棍相交時;和對方內力相拼。然而就在他手中的鐵棍就要和槍相撞的時候;漫天的紅色槍影突然一斂;消失得無影無蹤
“虛招!”十郎萬萬沒有想到;剛才那勢如雷霆的一槍竟然是虛招;他感到自己整個人彷彿被一個大力士高高舉起;即將被拋入空中;發到棍上的三重疊勁;一重又一重老老實實返了回來;震得他心肺俱烈;鮮血不受控制地從他的口鼻中噴了出來。來襲的灰衣人單臂擎槍;屈臂如弓;紅槍高抬;彷彿深海夜叉;靜靜等待著十郎的鐵棍抬過頭頂。十郎咬緊牙關;拼盡全身氣力;想要收回上揚的鐵棍;但是太晚了
灰衣人身書矯健的一扭;擎槍一側的肩膀;手臂;手肘;手腕;手掌就彷彿一條五節鞭猛地向前掄去;手掌中的紅槍化為一道紅線;穿破魔使十郎壯碩的胸膛;從他的身後猙獰地冒出頭來
鮮血灑落在青色的石板地上;飛濺的血花落在不遠處金和尚的臉上;金和尚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將濺到臉上的鮮血放到嘴中;狠狠地品嚐著;突然快活地翻了個身;面朝天空;撕肝裂肺地大笑了起來
灰衣人輕輕一抖手;紅槍宛若舞者手中一條隨心而動的紅袖;從十郎的體內鑽了出來;在持槍者的身前輕輕一掄;淋漓的鮮血順著槍尖上的血槽滾落下來;在他的面前畫了一個殷紅的圓圈。灰衣人一翻腕;紅槍一抬;被他抗在了肩膀之上;與此同時;十郎的屍體轟然倒地
衣袖翻飛聲倏然響起;本來坐在看臺上舒適地看著比武的魔教十一使同時站起身;甚至連穩坐在最高看臺的魔教教主督紅花也忍不住長身而起。
“聖手門徒!”魔使們喃喃地發出複雜的驚歎。
“好;好槍法;好——槍法——!”
“聖手門徒,名不虛傳”
場外的魔頭們此刻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看到如此厲害的槍法,頓時士氣大振,大聲喝彩。
肩頭上扛著的紅槍彷彿擁有了自己的脈搏,在鄭東霆的脖頸上一上一下地起伏著。他彷彿被一團熊熊的烈火包圍著,渾身的血脈都在沸騰。
十一年了,距離上一次他能夠使出這一路天轉七煞槍已經有十一年的時光了,那時,他還是個滿心熱血,一身俠膽的少年,可以為了一個紅顏知己、一個至交好友,甚至一個荒謬到極點的理由熱血沸騰、不顧一切。
那曾經可以任意揮霍的青春,如今只能在夢中才能重新和它相遇。在江湖中打滾了這麼多年,他漸漸失去了當年的銳氣,也淡忘了曾經自許的風骨。他渾渾噩噩的生活,戰戰兢兢的保衛著自己心底最後一絲良知,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他拒絕承認自己還有任何能力使出這路慷慨激昂的破陣槍。
此刻他的心底,除卻對死者的悲哀、對生者的關切,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甜意。他發現這麼多年後,自己還年輕,還有一絲沸騰的熱血,面對強者,他仍然能夠昂起頭,使出這路天轉七煞槍。他鄭東霆,還能夠這樣活著!
靜寂的看臺臺階上,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督紅花踉踉蹌蹌從最高看臺上走下數道臺階,將自己的距離和鄭東霆稍稍拉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