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一應人等皆已經就座靜等聖駕。皇后坐北面南,居於主位。兩邊側位,坐西面東者,由北而南,依次是容貴妃,王良妃,段慧妃。坐東面西者,由北而南,依次是範純妃,餘照容,馮貴人。此時,聽見太監的通傳,皇上駕到。眾人忙離席,皇后在前,依次按照品級列隊,跪地接駕。禮畢,皇上來到主位,坐下。張嫣隨後坐在他身邊。容珠等人依次坐定。王之坤侍立在皇上身邊主持大禮。由檢在大殿正中站定。
隨著王之坤拉長聲音的祝語,由檢再次跪地,向皇兄皇嫂行大禮。禮畢,由檢跟隨宮女走到帝后面前,雙手呈上一個銀盤,高舉過胸,請帝后用酒。皇上,皇后分別拿起一個杯盞,輕抿一口,便將酒盞放置於桌上。這時,王之坤又高聲道,“信王殿下向側宮主位敬酒!”話音剛落,由檢和容珠的內心都是一慟。
只見宮女引領由檢來到容珠桌前。王之坤道,“信王殿下向容貴妃敬酒!”便有宮女將銀盤舉到由檢面前。由檢遲疑了一下,卻不是托起銀盤,而是將酒盞拿起,也許,是當下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做法違背了禮義,便將手停在半空,放下也不是,呈給容珠更是不妥。登時,酒液便隨著手的微微顫抖滴滴灑濺到銀盤上。這時,聽見皇后張嫣衝皇上笑道,“當年,莊太妃臨終前,曾囑咐臣妾與容貴妃好生照顧五弟。今日,五弟成年,這杯敬容貴妃的酒該親手呈上才是。”皇上點頭道,“不錯。蓉兒可是多次在朕面前給五弟說好話。五弟真該好好感謝這個皇嫂。”眾人聽了這話,感覺各有不同。容珠的心裡卻是百般煩亂。她伸出手將酒盞接下,一飲而盡。誰知,大約是飲的過猛了一些,竟然咳嗽不止。宮女忙過來為其捶打,卻不料,片刻功夫,容珠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不時的乾嘔。由檢臉色驟變,愣愣的盯著容珠。張嫣見此,忙道,“容貴妃可先行退到後殿休息。”這時,容珠稍稍緩和過來,滿面笑意,輕鬆的說,“啟稟皇上、皇后,臣妾並無大礙。只是今日早起未曾進食,故而喝了冷酒,有些不適。現在已經好了。請帝后恕臣妾一時無狀。”皇上擺手道,“無礙。五弟繼續見禮即可。”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六回 一生一愛(7)
由檢緩緩移開目光,隨著王之坤的指引,分別向良妃,慧妃,純妃等人見了禮。於是,自行入座。皇上見他坐在馮貴人身邊的一張桌子後面,十分不忍,便道,“五弟當坐在朕身邊。”話音方落下,眾人的目光忙齊刷刷的轉向範純妃。純妃看看皇上,卻低下頭,並不言語。這樣,沉默了稍許,容珠終於不忍,便要自請與由檢換位,卻聽由檢道,“皇兄,臣弟理應坐於此位。皇兄萬不可因臣弟而違了禮儀。稍後,臣弟多敬皇兄幾杯便是。”皇上聽了,也就不再說什麼。容珠心中本已十分凌亂,此番,更是失落。於是,向帝后請辭。張嫣做主命她先行退下。皇上也沒有說什麼,唯與由檢等餘下眾人飲酒而已。由檢接連狂飲數杯,酒入愁腸,更添苦澀。他終於明白,原來,容珠表面風光,其實皇兄也並不在乎她,或許,在皇兄心中,容珠的地位著實不如那個戲子起家的純妃呢!他捫心自忖,今日見到她的悲涼,不是該幸災樂禍的嗎?為什麼,心中竟是說不出的痛楚!以至,敷衍的完成了宴飲,便匆匆趕回懋勤殿,心仍舊靜不下來。
時值午後,落日餘暉染紅萬里長天,空曠的筱園得見盛夏裡少有的清涼。莫名的,由檢來到花海之中,吹奏起一曲來自遙遠天邊的簫音。曾經,依舊年少輕狂的歲月,某一個百無聊賴的夜晚,他在筱園中漫步,便聽到了坤寧宮附殿傳來的簫音。他沉浸於其中,忘卻了自己,不知不覺的,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一路行來,已將整支曲子熟記於腦海之中。後來,他與容珠相識,便大致確認了當日吹奏簫音的是容珠。也曾親自從容珠口中得到回答,“你竟然敢偷學我的家傳之曲?”那時候,由檢總是很開心,尤其,每一次,將容珠惹惱了,再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哄她回心轉意。由檢在那樣的時刻,總會忘記,他在年齡上比容珠是小一些的。但是,他始終相信,自己終究有一天,會將這個難纏的丫頭馴服,將來,在他們自己的一塊封地上,攜手一世,相扶而終。想到此,由檢中斷了此曲,長長的呼一口氣,背過手,望著遠天。今日,是他的及冠之禮。過了今天,他終於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但是,他依舊要偽裝成窩囊、頹唐的樣子,在這深宮中苟延歲月。他多麼希望早日離開,但是,離開的代價自然是要大婚。這又是他不肯接受的。於是,他想到了日間在酒席上張嫣對皇兄提出的請求,“皇上,臣妾以為,當前後宮已經充實,不需要再增加宮人。倒不如,明年正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