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拜大禮。禮畢,十人一列,站成五排。張嫣走下丹墀,來到秀女中間,端詳著她們青春洋溢天真無邪的臉龐,一時間,有種時空凌亂的感覺。彷彿,多年前,自己就站在她們中間,莊太妃從五十人中,將自己單獨叫出,問了幾個問題,點頭微笑。而今天,當自己帶著母儀天下的光環站在她們面前,她不知道,她將帶給她們的,是一世的富貴榮耀,錦瑟和諧,還是,不堪負累的苦楚,泥足深陷的悲涼。嫁入帝王之家,古來便是多少女孩子可欲而不可求的一個夢,深宮似海,埋葬了多少芳魂!
張嫣沉思間,聽見外面通傳,“容貴妃駕到!”張嫣笑著坐在鳳椅上,看容珠在梨兒、杏兒的攙扶下,挺著大肚子緩緩的走來。張嫣笑道,“瞧,身子都這樣了,還過來湊這個熱鬧?”便指指旁邊的一張椅子,“還不快坐下來。”容珠不好意思的笑笑,努力的坐下去,抱歉的說,“今天突然覺得悶,就過來看看,剛好趕上了這件大事。”張嫣釋然一笑,指指秀女諸人,道,“我看著她們呀,個個都想留下,可惜,五弟消受不起。”容珠把目光轉向她們,靜靜的看著。
小竹在旁說,“要不,就讓她們一個個的走過來,給皇后、貴妃瞧瞧?”張嫣點頭,“也好。”
小竹便指揮秀女五個一組,走到張嫣、容珠的面前。張嫣問些簡單的問題,諸如,“讀過什麼書?”秀女們有的搶著回答,有的搖頭說沒有讀過,有的說,只讀過《女訓》。張嫣點頭,叫下一組。容珠問道,“你們可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可喜歡種花養草,打理園林?”五個女孩暗自想了想,一個接著一個的回答。有的說,只會畫畫,有的說能背誦很多詩歌。有的說,打理園子是下人們做的事兒,她不會去做。最後一個女孩卻說,“啟稟皇后娘娘,貴妃娘娘,民女自幼喜歡吹簫管,喜歡古詩,也愛種花弄草,我家的花園每年就是我來打理的。”容珠眼前一亮,追問道,“那你可否背一首詩歌給我聽?”那女孩點頭道,“好!奴婢背誦一首南唐後主李煜的詩: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明月中…”張嫣打斷她,“好了!亡國之曲,不必再說了。”便叫下一組。容珠卻阻止道,“姐姐且慢!待小妹再多問她幾句。”又轉向那女孩,“你叫個什麼?芳齡幾何?家鄉何處?”女孩道,“民女周氏,年方十四。蘇州人士,現隨父居於京畿。”容珠點頭,“倒是與五弟很是相當。”張嫣道,“怎麼,小妹已經屬意於她?”容珠笑著點頭,“小妹對此女頗有好感。若姐姐無其他特別中意的人選,小妹願意舉薦她。”張嫣笑道,“既然你如此說了,我又怎能不依?只是,她看起來過於柔弱,恐怕不經風雨啊!”容珠搖頭道,“姐姐,當日我不也是這樣年紀?不也是弱不禁風的樣子?如今,不也長大了?”聲音卻有些許哽咽。張嫣點頭,“罷了,就是她吧!”遂衝小竹道,“傳本宮懿旨,信王妃已定。聽候皇上傳召,為信王擇定婚期。”小竹領命笑著對周氏女孩躬身施禮,“奴婢恭喜信王妃了!”張嫣擺手道,“瞧把你嘴甜的!不過,王妃可沒有什麼打賞你的!他日,向信王跟前討去。”容珠、小竹、周氏女孩都笑了。
此後,皇上召見周氏,對其十分滿意,命其先行在宮中居住數日,待婚期擬定後,再派有司以宮中大禮送其歸府。再由信王親自前往府上迎娶,皇上將在紫禁城外的信王府邸,為信王主持大婚。眾人聞聽,俱是歡喜,張嫣遂令小竹安排周氏住進一處側殿,好生照顧。
不久,聖旨下達,皇上初定,信王於五月初五日大婚。容珠掐算著日子,也就快了。便問梨兒,“周氏何時歸府?”梨兒道,“也就是這一兩天。昨兒,聽見小竹姐姐說,已經給她安排了車駕。”容珠點頭,道,“本宮不方便去送她,你快去側宮,將周氏帶來成逸殿,讓本宮與她話個別。”梨兒點頭道,“娘娘待人真是好!我都替她感激您了!”便笑著趕去側宮。
不久,梨兒將周氏帶到。容珠屏退諸人,令周氏坐在自己身邊。周氏十分不習慣,害羞的低頭。容珠拉起她的手,抬起她的臉蛋,打量了半晌,點頭,“相信我沒選錯人。”周氏臉紅,“民女多謝娘娘抬愛。”容珠笑了笑,褪下手腕上的鐲子,戴在周氏的手上。周氏驚道,“娘娘?您這是?民女不敢。”容珠搖頭,嘆息,“這是本宮入宮之前,孃親留給我的。今天,我送給你,代表我的一份心。”周氏受寵若驚了。
容珠又道,“我把五弟交給你,從此後,你的一生,都是為他而活。你將是他在世唯一的親人,朋友,知己,夥伴。你因他的快樂而快樂,因他的痛苦而痛苦。你要包容他的多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