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長時候,兩個健壯的婆子便抬了一個大箱子進來,跟孫嬤嬤道:“大管家說這箱子裡都是金器,讓姑娘瞧瞧,哪個中意便留下,不中意的,庫裡頭還有呢。”說著開啟了箱子,就見金燦燦黃烘烘,一箱都是金子做的東西,從使的碟子碗酒杯兒到擺設的瓶子罐子,應有盡有。
孫嬤嬤還沒說話呢,三娘一指裡頭那套酒壺酒杯道:“這個好,先把這個擺架子上……”
65
孫婆子忙把三娘指的那套酒器拿出來;擺在架子當間;退一步端詳了端詳,勉強能過得去眼兒;至少比起那些金燦燦的大傢伙;強一些;雖是金器,雕琢的卻細緻;不說那個酒壺,邊兒上六個酒杯兒真真精巧;不過一指大小;上頭的紋飾哪怕一朵花都雕的活靈活現;怪不得姑娘喜歡。
孫婆子這是不瞭解三娘,三娘就是不折不扣的大俗人;在她眼裡,多精細巧妙都沒用,能當錢使最重要。
三娘在鄒府住的這半個月就沒幹別的,淨琢磨怎麼湊盤纏了,自己身邊兒的銀子是有,可搬過來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死變態把她那些銀子都交給了孫嬤嬤管著,守財好吃好喝好藥的養了這些日子,傷倒是好了,可財政大權卻丟了。
三娘琢磨,文帝這廝真陰,莫不是防著自己呢,怕自己拿著銀子帶著守財,再跑上一回,其實三娘真冤枉人文帝了,孫嬤嬤是打小伺候他的,文帝自是知道她的底細,以往沒把三娘瞧成主子,自然不會上心服侍,如今卻不同了,三娘進了宮就是正經主子,孫嬤嬤如何還敢怠慢,為著她自己,也得好好替三娘打算。
尤其,孫嬤嬤在宮裡頭這麼多年,相交的老姐妹哪宮裡沒有,趕明兒三娘進了宮,就她那性子,文帝還真怕她吃虧,她是悍,可都悍在明面兒上,她是不知道宮裡那些女人的厲害,別瞧面兒上溫順和婉,踩死個螞蟻都得尖叫,真要下黑手拾掇人,一個比一個毒,就算三娘再悍,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孫嬤嬤在一邊兒便穩妥多了。
文帝自己都覺著,自己這心太偏了,把三娘寵的都沒邊兒,這一步一步處處都替她打點好了,在她身上費的心思,比處理國家大事還累呢,不過累歸累,心裡頭舒坦,文帝還挺享受這種把一個女人寵上天去的感覺,尤其這個女人是三娘,他寵的心甘情願。
可文帝做夢也想不到,他完全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再費心思三娘也不領情,應該說,連點兒領情的意思都沒有,這兒成天琢磨著跑路呢,對文帝奪了自己的財政大權,還恨得咬牙切齒的呢。
她現在是吃得好,住得好,可有屁用啊,口袋兒比臉蛋兒還乾淨,要真是窮徒四壁,她也能平衡點兒,可現在這樣兒,一睜眼看見的都是銀子,這屋裡隨便一樣兒東西當了,估計都夠她吃上幾年的,可一樣兒也不歸她,她就是個住在皇宮裡的要飯花子,啥都沒有,也不對,有一樣兒她能拿走,就是上回文帝給她的幾錠小金元寶。
三娘現在是天天揣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可就這幾個金元寶,也不大夠,盤纏是夠了,等以後她還得買房子置地過日子呢,這點兒夠幹啥的啊,再說,都要跑路了,還不能順點兒順點兒。
存了這個心,這兩天三娘把屋裡博古架上擺的玩意看了無數遍,不是大的拿不了就是死沉死沉的,沒一樣可心的,今兒才跟孫嬤嬤說了這麼一句,倒真換了一箱金器過來。
三娘瞧著眼睛都放光,金子是金子,可一個比一個大,也就這套酒器還過得去,那酒壺就別想了,那六個小酒杯,三娘拿過一個來擺弄了半天。
孫嬤嬤只當她是瞧上頭刻的花紋呢,其實三娘捏在手裡正估摸重量呢,心裡稍有點兒不滿,杯壁薄,瞧著是好看,可沒多重,估摸這一個也就半兩,不過事到如今,有半兩是半兩,餓極了,蒼蠅腿兒也是肉,至少這個小巧,塞在荷包裡裹挾出去也容易。
雖這麼想,三娘還是不死心的挨個掂了一遍兒,自然是一邊重,沒有說一套裡頭,這個酒杯半兩,那個酒杯一斤的。
三娘卻不管這些,心說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心眼的工匠做的,金子也不是他家的,多放點兒會死啊。
折騰明白也到晚半晌兒了,陳二喜顛顛兒的來了,陳二喜如今是真給三娘抽怕了,一到鄒府門口,就想起那天給三娘抽的那個狼狽樣兒,一張老臉都成豬頭了,跟著文帝回了宮,剛進乾清宮的門兒,文帝瞥了他一眼,讓他下去休息了。
陳二喜早就挺不住了,從進宮開始一路上不管是太監還是內廷侍衛,宮女,嬤嬤,誰見了他都一副不認識的樣兒,這臉都丟到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