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嘗過烤白蟻嗎?那是我至今還在懷念的美味!”雲崢端起一杯酒虛虛的敬了烏骨毒一下,就一口喝乾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我也知道恐懼是個什麼滋味,我當初打跑了豹子之後渾身也是虛脫一般的難受,拖著兩捆柴,一步一挪的回到寨子只想大睡一場。可是不成啊,弟弟還沒有吃飯呢,所以我就忍住驚懼,給他淘米做飯,直到那個臭小子睡著之後,我才看著月亮流了半晚上的眼淚。
你我都是男人,這條命不一定就屬於我們自己,沒選擇的時候也只能雙手護住要害閉著眼睛往前衝,是死是活看老天可不可憐我們。
你這時候一定很想死,可是你又不敢死,其實死起來很容易,找把刀子往脖子上一抹就完事,問題是死了以後留下的家族,妻子兒女怎麼辦?一大堆麻煩事啊,不管是什麼決定,老子們可曾有一件事是真正的為自己決定的?”
烏骨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一口氣不知道在他的胸中憋悶了多久,長的讓雲崢以為他打算吐光空氣活活的憋死自己,好在,他又開始吸氣,吸得如此的貪婪,嘴角甚至有嘶嘶的聲音發出來。
喘足氣的烏骨毒立刻就來到矮几前面,抱著酒罈子咕嘟咕嘟的喝了半罐子,最後把罐子往雲崢手裡一塞道:“從今往後,我就是一個死人,做的任何事都和烏骨毒無關。”
猴子知道自家公子的潔癖毛病。不露聲色的從公子手裡接過酒罈子,重新拿了一罈子酒放在公子手裡,給烏骨毒面前的酒碗裡倒滿酒之後笑道:“再喝一口。酒是回陽氣的好東西,如今陰氣滿天,總歸要在陽世活人,不可沾染太多的陰穢之氣。”
烏骨毒想都不想的一口喝乾,扔下酒碗朝猴子大吼一聲:“滿上!”頗有些遼人貴族的豪氣。轉過頭就對雲崢道:“做不成人,老子做鬼成不成?當一個保佑妻兒繼續活命的鬼成不成?”
雲崢嘆了口氣道:“這種鬼,老子已經做了好久了。”
烏骨毒流著淚道:“我其實應該死掉的。在偏關的時候好幾次我都是拿親衛的身子當我的擋箭牌才能活下來,其中有一個親衛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只不過他的母親是奴隸,所以才不能成為貴族的,從小到大,他都比我聰明。我害怕他奪我的家產,又不能殺死他,我答應過我父親給他一碗飯吃,總以為他非常的恨我,總想殺死我,沒想到最後關頭是他把馬借給了我……”
“你確定你會弄死蕭火兒?”幾碗酒下肚之後,烏骨毒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在初升的陽光下非常的明顯。
“蕭火兒逃不掉成為蠟人的命運……”
烏骨毒把喝乾的酒罈子扔出了帳篷,大聲吼道:“既然如此,我們今日就去弄死郭恆川!”
雲崢點點頭道:“可以。你走的時候記得去河曲把你的親衛挑走,說不定你同父異母的弟弟沒死,我會給你手令的。只要是你的親衛,你都能帶走,鎧甲和武器也會還給你,至於別人,他們會被送回東京成為奴隸!”
烏骨毒跪地道謝,雲崢滿意的笑了。揹著手離開了他的軍帳,一個絕望的人總要給他最多活下去的理由。這傢伙的心結解不開,總覺得是自己對不起京城軍,其實之所以會這樣想,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需要找一個藉口來繼續活下去,自己找點總覺得有些不靠譜,有點為自己解脫的意思在裡面,雲崢說出來就大不一樣了,自己之所以會出賣族人,是因為自己還有妻兒老小以及族人甚至同父異母的弟弟需要照顧或者報答。
此時的烏骨毒一定是一個極度熱愛家庭的人,你將現在的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和三個月前拋下自己的妻妾棄城而逃的烏骨毒聯絡不到一起。
這裡是熊耳朵山,也是雲崢帥帳的駐紮地,距離十八盤不到四十里,是雁門關外唯一的一座勉強能駐紮軍隊的山脈,以前郭恆川的中軍帳就建立在這裡,後來天氣不斷地變熱,二十萬步卒不可能在這座不大的山裡屯留,而且水源也不足,為了就近殺敵,郭恆川的中軍也進入了十八盤。
小溪邊上已經被遼人開闢出來一片空地,一萬宋軍駐紮進來之後顯得空空蕩蕩的,所有人都在抓緊睡覺,為即將到來的苦戰做準備,只有勃勃坐在溪水旁邊將雙腳塞進溪水裡,眼睛卻頂著天上的飛鷹,他不喜歡熱,一點都不喜歡,脫掉了他最喜歡的皮裘換上漢家的衣衫他總覺得不對勁,從沒有想過這裡會如此的熱,所以只要有機會他就會蹲在樹蔭裡吐著舌頭。
即便是這樣的輕鬆時光,他也享受不了多久,不一會他就被葛秋煙給攆到一邊和蘇軾一起幫她把風,自從看到溪流的第一眼,她